淨土五經會通(第四十七次演講)簡繁轉換 - 繁體林鈺堂時間:一九八九年七月廿八、廿九日 第四十六次〈淨土五經會通〉,主要的重點是在一般人為什麼要選擇念佛的路?那時主要是對一般人講的,從很基本的觀念上慢慢地講起來。二月在加州奧克蘭的佛光寺又講了一次〈勸念佛〉,那次時間很短,所以我主要的重點是從「無常」的觀點來勸人家念佛。這次你們佛學社,已經成立兩年了,大部分佛友又是德州大學研究所的學生,是高級知識分子。有些在實修上的理論問題,還有在這個現代社會,有些問題又不是古時候佛書上有的,我自己就讀來讀去摸索,所以這些問題的探討就深了一點。因為你們的程度高於一般人,所以我就講這些比較深的。 這樣子一來,頭一個要講的,就是從人類求知識來看科學和佛法有什麼根本的差異。因為現在是科學時代了,你如果不能講出這個來,人家就會覺得說,你們佛法是不是一種迷信啊?是不是用科學的理論就可以把佛法解釋了?就有人會有這種想法想做這件事,但是不是真的做得到?我們現在演講,也不可能像人家哲學家在真正考慮這些問題,很仔細地去討論——那都是學者一輩子也做不完的事,書都是一本又一本很多的。所以我們只能很大略地來講。 表面來看,你也許會覺得佛法跟人類的知識好像是一樣的模式;怎麼講?我們人類的知識你把它仔細分的話,在哲學裡的「知識論」上,他們早就知道,就是說一種是直接經驗,沒有什麼可以懷疑的——你現在明明有的,這個沒有什麼可以懷疑的;所以這是你的知識。當然你也可以細講,譬如感官,有的健全,有的不健全,那怎麼決定哪些可靠?這些是細的,我們不管。我們就講大略的;一種是直接經驗,另一種是抽象的觀念,像數學裡面那些,整個數學是一套抽象的。怎樣得到這些抽象的?有的人就說那是從經驗來的,有的人就說可以不賴經驗。這些我們都不管,我們只管它的分類,直接經驗和抽象觀念。 經驗內容太複雜了,你要怎麼來掌握它呢?知識就是要用理論來掌握它。那麼,你的理論是怎麼來的呢?就要有一個邏輯系統——有些是基本觀念,有些就是邏輯推論的規則。利用這些,我們製造一些理論。這些理論可以有好多,我們要選擇哪些呢?就要用我們的經驗來印證。根據我們科學的理論推出來,再到我們的經驗去印證,合的,我們才接受;是不是這樣?有了這些驗證過的理論,有什麼好處呢?一方面我們可以說明現象、說明我們的經驗;一方面這是系統化的,要是經驗一件件記下來,太多了,我們沒有辦法處理、沒有辦法應用,必定要有系統,才可以應用。怎樣應用?基本上等於預測。你如果認為這套理論可靠的話,那麼,根據這個我們就可以應用。我們現在享受的這些科技的成果,就是應用的結果。 你如果只看它這個大概的樣子,你看佛法這邊也是說,哦,有人成佛了——他證佛了,有的人修行有覺受了——這些是他們的直接經驗。那麼,佛法也有佛法的理論囉,各宗各派也各有它基本的理論。比方說,《金剛經》大概就是講「應無所住而生其心」,什麼一切都是如露、如電囉;這是舉一個例啦,我也不是說它只有這樣子。佛法也有它的邏輯;它的因明不完全是現在的邏輯,它有它的推論規則。佛陀教出來的,祂給你指出一些理論、修法,然後你修的結果,得到了一些覺受、證量。你這樣大概看,是看不出什麼差別的,所以我們要深入比較。 人類致知有一些特點;頭一個特點,就是「主客對立」。你想要對現象說出這是怎麼一回事的時候,你就有了一個觀察者和被觀察的對象,基本上你馬上就做出這個「主客對立」。而且,你所有這些理論,就是說你要有套理論的時候,從邏輯來看,除了一些推論規則以外,你不是要有一些基本概念嗎?你一設基本概念,以物理學為喻,就是你要有一些座標,你一定從某一個座標開始。你有一個座標,就有一個「能觀」,有一個「被觀」;對不對?「能觀」、「所觀」這樣的對立就產生了。但是,就佛法上來講,佛法正好就是說這一點就是錯誤的開始。佛法基本的觀念,不管它是講「真如」也好,講「空性」也好,講「唯識」也好,講來講去,基本上的觀念是什麼?就是說必須打破對立——有對立,你就離開真實。它基本觀念就是這樣——你要回到一切是沒有辦法分的一體。所以,你看這就是頭一個最基本的分別出來了。 然後再來,我們人類的致知有限;什麼有限?時空的有限是很明顯的。每個人能活幾年呢?經驗也很有限——現在我們有科學的知識知道,人類看的光的範圍,是波長多少到多少,聽的也是這樣;種種經驗的限制,是我們受感官的限制。然後呢,科技也把我們限制。在未登陸月球之前,你沒有辦法決定月球上的土壤是怎麼一回事;對不對?這種科技的限制,也是在做研究裡面,大家都知道的。然後理論上也有限制,我們被我們的語言限制住了。像很多物理上不能解決的問題,是為什麼?因為高深的數學,還沒有發展到能夠替你解決這些理論物理上的問題。所以我們人來做的話,種種的限制。但是,佛法的教授呢,所謂「他證入佛」的時候,是超出了所有的限制;在他來講,就變成說,時空的限制都不成問題。而且呢,這裡甚至不用說到佛的境界,你只要有習定的,道教啊、印度教啊,或者是有些人生來就有一些特異功能。對一般人來說,多遠,就看不到;多遠,就聽不到;但是,他可以千里外的事情,有的是當時知道,有的是預先知道。這個你如果用我們平常有限的這些規則來講,都是沒有辦法解釋的。所以這一點,它也是很特別的,佛法它是超出你一般的限制。當然這裡面有問題囉,你可以講說這是不是你自己幻覺啊?但是,他為什麼可以預測將來的事情?為什麼祈禱那個人,病也可以好?你說他只是這樣碰上,那為什麼有的人他修到一個程度,他可以變成很有效,硬是像我們在講觀世音菩薩,千處求千處應?為什麼會有這個現象? 然後呢,再一個分別是什麼?我們的知識,是有一個體系的說明,然後我們印證及應用。這就像是就我們的範圍內,我們去畫個圖,然後按照這個圖,我們就開始走了。但是,因為我們知道的有限,照這個圖走,有時候對,有時候不對。還有很多地方我們不知道這個圖我們該怎麼畫,我們的知識是這個樣子。但是佛法這一邊就不一樣;佛法它不是說哪一個人,他碰啊碰的,然後大家慢慢湊一個圖出來。祂這個佛是超出你的經驗,祂最主要的超出是什麼?我們是有限、對立的,祂是超出了這個限制而進入了根本一體這個經驗。因為祂是一體的結果,你以為看不到的,在祂來講,都不成問題。就像我們個人的身體是一體的,哪裡有個感覺,都會知道——祂就是變成那個樣子。祂所以能夠知道超出你經驗的東西,是因為祂真正回到一體的時候,因為是一體,所以祂就知道了——這是本來一體,而不是祂編出來的;祂只是回到原來的情況。因為一體,祂在這裡,而千里外的,祂也可以幫助。 有了這個經驗後,對那些沒有這個經驗的,祂要怎樣來幫助他們?從祂的觀點來看,就是祂已經恢復健康了,祂知道你有病,那麼你的病根是在哪裡呢?你自己綁住了,你自己一些觀念把你綁住了。祂沒有辦法直接把你拉出來,因為你習慣的是從你的角度看的世界,所以祂就要編一套方法,把你慢慢地帶出來;這就是說祂的教授是「果位方便」。這一套也還不是最後的,但是你得照它這個走,因為祂是走過了的,所以祂知道怎麼樣可以出來。所以這個就跟我們那種畫一個圖,還在碰的,不一樣。這是深入比較。 而且這裡就說明了,你不能把佛法當成它只是一套哲學理論,或者它只是形而上學、空談;不是這樣子。接著我們來看近代物理學的發展,它等於是慢慢地朝向佛法走來;為什麼這樣講?因為我們人類的致知,目的還是要求真實。那你要求真實的時候,所有系統他都要假設一些東西;它也知道是它假定的。比方說「牛頓力學」裡力的作用,一種是我們知道的,有碰到,才有力的作用;還有一類是地心引力之類的,它那個就是講兩個物體並沒有接觸,可是它有個力在作用。在他的理論系統中有這種觀念,但是慢慢現在已經放棄了。我現在要講的,這個還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他那時候基本的觀念認為有個絕對的時間、絕對的空間; 而且這個絕對的時間、絕對的空間是可以獨立的。因為那時候對我們的經驗範圍來講,這些好像不成問題。但是,其實空間的觀念,如果仔細看的話——我是讀愛因斯坦寫的有關〈相對論〉的東西,它是說,比方說這個房間,我們習慣了一個抽象觀念,說是有這麼大的空間。但是其實呢,對X光來講的話,那麼它的空間就是超出這個;對不對?那如果對一個球來說,它是這麼大,那這個球在房間中碰來碰去,有些地方它就碰不到,像角落它就不能碰到,所以對這個球來講的話,真正的空間就跟你這個抽象觀念的空間不一樣。物理上是說,你這個觀念如果是經驗上沒有用的,就是假的觀念,人偽造的一樣。這樣子研討的結果,〈相對論〉發現的就是說,時間和空間都沒有辦法是個絕對的東西,而且是不能獨立的。你要描述一個現象的時候,你要量時間,就要有個鐘。這個鐘如果是在旁邊,你當然可以馬上看到,但距離一遠,你要講這個時間,就要包括這段距離你用什麼方法傳這消息過去;這個問題就來了。所以這詳細的,也不是我能講;但是,它就變成什麼事情?頭一個就是它對座標要檢討。以前的座標就是「三度空間」,他慢慢發現這不能完整描述了,它就要改成「四度」了,要把時間放進去。而且時間是相對於這座標而言;那個座標裡面的那個鐘,這個都有關係。 〈特殊相對論〉用了一些基本假設。一個是在真空裡面,光速是最快的,是不能超過的,而且是不變的,這樣一個假設。另外一個是這個座標必須是一個慣性系統。如果從這個慣性系統來描述這個現象,你會覺得有些東西應該是真理性的。譬如說,某個東西的長度,應該是不會變的,不會說你從這邊量,或另一個角度量,就變了。但是,它這個理論只能用到什麼地步呢?就是這些慣性系統彼此之間有個條件,就是要麽,都靜止;要麽,就是它們的相對運動速度要保持一致。它不可以是一個繞著一個轉,或一個對另一個加速。愛因斯坦的〈相對論〉雖然對「牛頓力學」而言,是改進了,但是他做得到的只有這個——就是某種條件下的座標,才能夠合理地描述這些現象。那麼,他就覺得我們要求真理的話,這還是不合理的,為什麼只有這種座標能夠談?為什麼不能夠很自由地,喔,我要轉來轉去,也可以?他就想要突破這個,再去找更好的;結果他想做的,就是「一般相對論」。他做這個的時候,一方面是數學理論上的限制,還有一個是他慢慢覺得,要解決這個問題,可能要用「場」的觀念。但是你看看這個「場」的觀念,比起「座標」的觀念,你是不是發現它愈來愈往一體、整體的路線走了?而且特別是你到物理裡頭去,發現有「測不準原理」出來了。這些小的分子在跑的時候,你想要去觀察它的時候,你一觀察它,它就不一樣了,你測不準;那就表示什麼?主客沒有辦法分嘛。其實,物理遇到的這些基本問題,從佛法來看是說,因為你原來就是錯的,你那時候在搞一些主客分裂的事情。你只要一想往「真」的路走,你就一定得往這個「主客沒有辦法分,根本是一體」這個路去走。 但是,為什麼會有這些根本的差異產生出來?這裡還有另一個問題,就是佛法那麼強調「一體」的話,是不是變得沒有用了?因為我們科學是很有用的啊!但是我們不得不這樣,要用描述的,然後才能預測,才能應用的。佛法是不是沒有用,等一下再講。現在先要討論這些根本差異是怎樣產生的。這裡其實就變成哲學上「知識論」的問題了——這個地方比較難一點。就是說,如果我們只留在直接經驗的範圍,佛法上常說一切如幻如化,它是講如果你只是在直接經驗的階段的話,是這個樣子。比方說,這桌子粗看,是什麼顏色的,但你若真正仔細看的話,從這個角度看,顏色就不大一樣,從那一個角度看,顏色又不很一樣。這個燈罩若換個有色的燈罩,或我戴這個眼鏡,換另外有色的眼鏡,看到的桌子顏色,就隨時在變。現在不要講說這桌子有沒有存在,你就光講這個顏色;哪一個顏色才是桌子的顏色,你要怎樣決定?平常我們不假思索講的是在通常的情況下的一個顏色,但在你實際經驗裡,沒有一個是它恆有的顏色;對不對?但是,我們做為一個活著的人,又要吃飯,又要做買賣,這裡面我們有個需求,如果不是有個桌子在的話,那我們買賣是在買賣什麼東西?所以這裡最主要的問題在哪裡?就是哲學上講說,「有沒有一個『本體』存在」的問題——就是說,在你直接經驗以外,有沒有一個東西獨立存在? 這裡你要注意一點,就是科學在解釋的時候,科學是用理論來解釋的。它用的理論是很少話,又包含很多事情,然後又驗證的結果可靠,但是這樣的理論,不一定裡面的每一樣都真的是你可以直接經驗的。就像你說原子、分子,真正你看到的是什麼?它只是雲室(cloud chamber)裡面的一些軌跡而已,也沒有人真的去看過一個原子、分子。所以他的理論基本的那些部分,在某一個意義上講,還是人類的意識造出來的一個假設而已。當然它可以解釋那些現象;所以,那樣子解釋有道理,我們接受那一套。 但是你從那一套來解釋,你看這桌子——微觀來看,也是沒有桌子。因為你照那個分子、原子來看的話,它哪裡有我們這個肉體可以感覺的界限?它在裡面亂撞啊,它並沒有一個界限;對不對?所以它在哲學上來講,問題就是:有沒有完全超出我們的經驗而存在的東西?我們的經驗都是條件下的產物;就說,有沒有一個不依賴任何條件而獨立存在的東西叫「桌子」?我們平常是不用想,從小就被教了這是一個桌子,早就假定了;科學即使不假定這個,也假定了分子、原子。 但是佛法卻很乾脆,它說沒有那個東西,任何東西都沒有它獨立存在的本體。這是個抽象的觀念,而這抽象的觀念,我們用「我」來代表的話,這個「我」佛法說沒有——這裡所講的「我」,並不只是指人;但是它並不是講說有一個絕對的「沒有」存在,它只是講說我們平常習慣說有一個獨立的存在,這個是沒有。但是它並不是講變成「虛無」了;它不是變成說,「一切都沒有」。 我們平常經驗所以會講「我」,是因為這個很容易解釋嘛!譬如說,有一隻貓在這裡,跑出去玩了,過幾個小時回來,為什麼又餓了?要是看不到就沒有的話,牠怎麼突然就餓了?這就很難解釋。但是,若是解釋成,哦,有隻貓在這裡的話,很好解釋。你若回頭來看我們自己,是習慣有個「我」。但是,你如果仔細去想,你本來小的時候是個嬰孩,然後到你這麼大,然後老了又縮了一點;形體的變化這麼多。心裡的觀念一陣子、一陣子地變;小孩子有小孩子的想法,青年人、老年人; 你去哪裡找一個「我」?你是覺得有,那是沒有錯,但是那是因為我們習慣了,習慣的這個「我」,當然有啦!你說我不好,我當然不高興哦!你欠我錢,我當然記得啦!這個「我」當然有啦! 但是,從佛法的觀點看,這個根本的問題產生的地方,是什麼?就是你一開始抓的時候。經驗,你不去抓的時候,本來沒有問題。但是你一開始抓,一有執著,這個累積的結果,你就有一個「我」,而這個是你苦惱的主因。因為你有了執著,就是你已經綁慣了——觀念上習慣畫個界限。因為你有這些界限在,你就一直關在這個牢裡面,所以你有苦,是這個原因。不抓的時候,你自己也會有感覺嘛!我們心裡如果對一件事情介意了,就是你有一個執著的時候,你就隨著這件事而情緒起伏,就不快樂了。但是,你如果能從那個裡面解脫出來,你就有解脫的快樂。像我們有時候看小孩子,為這個玩具哭,而你覺得,這又何必呢?那你沒有這個煩惱的人,比起來,你就是有解脫的快樂。 但是,這裡頭有個問題;佛法是要你回到原來的純真,不是要你去抓一個什麼覺悟。你這個覺悟是本來的——你本來是能夠有這些覺受;你如果不去抓它的話,不會有後來講的這些「我」的這些困擾,這些問題。但是你聽了這個,不要變成說,那麼我再去抓一個什麼,使我能夠覺悟的東西。不要,因為那個還是多加的。它跟你講的是要你回到本來的,很自然,不必另外再加一個。任何另外人為再加一個的,都是使你苦的原因;就是這樣。 從佛法來看,你這邊有問題,是因為你抓起來的。所以這樣子講起來,佛法本身雖然也有理論,但也不可以太執著。佛法它所以比起其他宗教發展得很好,就是它自己有自知之明。《金剛經》裡面不是跟你講,你過了河,不要把船放到頭上——沒有人這麼笨啊。它現在給你的教導,是一個方便,使你從苦的情況走出來——你過河的時候,非靠它不可; 但是它並不是說你過了河以後,還要抓著它不放啊!所以它理論上很圓滿,它有自知之明; 它不會給你一套,使你從那個籠子出來,然後又一個籠子要把你關進去;不是這樣。它只是要你出來而已;出來以後,它沒有要你再進一個籠子。 而且它的方法是對治,因為你突然要像佛一樣,什麼都不抓,是不可能的;對不對?我們這個根深蒂固的習慣,你叫他不抓這個的時候,他就不知所措,或者抓另外一邊去了。所以它只好利用我們這種習慣,給你的方法也是要你抓,是對治——要你守戒啊、要你念佛啊。你若不懂它的意思的話,學佛好像更執著了。老是念佛——這有什麼好執著的;對不對?但是它不是,它這個方法是對治。佛自己的解釋是怎樣?就好像你鑽木取火,火還沒起來的時候,是兩個木頭嘛,火一起來,都會燒掉。所以你必須相信祂,因為這是超出你範圍的人給你的一個教導。你照祂的方法做,做到將來,這兩個一起會燒掉;所以不會有那個毛病。理論上這樣告訴你,實際上也是這樣子。 那,現在要來回答一個問題,就是佛法講不抓、不分別,那是不是變成一個白癡,就成佛了?或者一個小孩子,什麼事都不懂,就是成佛了?那成佛就是大家來養你,就是成佛了?不是的;為什麼不是?我們要了解佛的境界分為兩種三摩地,一種叫「根本三摩地」,一種叫「後得三摩地」。所謂「根本三摩地」,就是回到原來自由的狀態,這些心靈上的束縛、成見,都沒有了。我們人是受感官限制的,佛在根本三摩地時,超出了這些限制,因為祂進入的「定」,很微細了。我們平常太被感官綁住,因為你本來就有一套觀念,這些觀念使你非常盲目。人的心情明明是千變萬化的,你卻習慣地想,老張是怎麼樣、老李是怎麼樣;你有一套觀念綁住,你看不到他現在真實是怎麼樣,你太被你的觀念綁死了。但是,當粗的這些束縛都能夠去掉的時候,就能直接體會到那個人真正的情況。 你也許會覺得這個好像沒有用,但是,當佛進入這個三摩地時,祂不是只留在這裡面,祂是證回原來的一體。祂回到一體的時候,當然知道這些同體是有苦啊!每個都搞錯了,都在苦啊!因為是一體的,所以這個苦,祂當然覺得很難過了。於是,祂就從根本三摩地出來,來做救渡的事業。 那佛出來的重點,在哪裡呢?雖然說根本是一體,但是你被綁慣了,沒有覺悟到根本一體;在這個意義上來講,可以說你是離開了。什麼意義?就是說,實際上你得不到一體的好處、得不到一體的自由自在。那麼佛的不一樣,在哪裡呢?祂看到這些後,雖是從根本三摩地裡出來渡眾,但是祂永遠不再離開一體。佛證到了以後,又再出來幫我們的時候,祂沒有離開,祂永遠是留在這個一體裡面。 然後,祂看到這個一體裡面,某一部分有這個問題,某一部分有那個問題,祂就怎麼樣幫你也回到一體去;所以祂出來幫忙的時候,祂是能夠分別。我們常講,「佛法無分別、無分別」;「無分別」是說,你回到一體的時候,你失掉了主客的對立。在那個意義上,沒有辦法分了;因為都是一體,沒有分了。但並不是說祂變成一個不懂事的,不知道什麼是好的、什麼是壞的,不知道誰有沒有在苦;不是。祂其實是能夠分別; 不然,佛為什麼說有妙觀察智、成所作智?可見祂不是個呆的。他祂還有大圓鏡智,表示不管什麼,祂都能夠如實地觀察。所以,祂不是變成白癡了;不是這樣。 而且,祂才能夠真正來幫你的忙;為什麼?因為以前都是對立啊,對立就有分別——看怎麼樣我多得一些好處,害你沒有關係啊;所以,以前是這個樣子。祂現在是從一體上看出差別來的時候,祂就想怎麼樣才是大家都好;所以,祂不但能夠分別,而且善於應用這些差別。 但是在修行上,有時你會遇到人家講說,就是修這個「無分別」。那樣講,也是對啦;那是為什麼?因為你不可能馬上就變成花式溜冰啊,這麼棒,又能跳舞,又能怎麼樣;對不對?那就從根本訓練起,想辦法先讓你回根本三摩地,先回到一體去。因為你如果能體會一體,後面這個,不成問題。為了修那點,所以就暫時簡化,你就只修一個,就是不要分別。雖然是笨一點,做一些事不是很完美的,但你這是在修的階段,這沒有關係。你就是上了溜冰場,那一個基本步,你就這樣走、這樣走——那是在修的意思。所以有時候人家講修「無分別」,也是沒有錯;但是你要知道是什麼階段、怎麼講,就不會搞錯了。搞成白癡就是佛,那就不對了。 理論上來講,我們說佛達到「涅槃」了。涅槃在討論上有的說是「有住涅槃」,就是住在裡面,就不出來了;有的說是「無住涅槃」。從這樣來看,應該「無住涅槃」才是究竟的,絕對不是說住進去,就不管了,就不用做事;不是這樣。一定是祂到了「一體」,就會利用神通,隨時看各種情況的需要來幫助大家。 那麼,回過頭來看,就知道科學有什麼流弊。從佛法這邊來看科學,它「主客對立」啊,所以它研究就很有限了,就很尖銳地分化;很尖銳地分化,就失去了整體性。結果就變成現在發明什麼很好、發明什麼很好;等過了幾年,大家都在用了,又說,喔,什麼化學藥品用多了,我們的臭氧層又有問題了;整天就是這些問題。我們當然現在也就慢慢知道要科技整合、要什麼了,但從這邊來看,科學的流弊就是失去一體的整合。而且很多問題的處理都是著相,治標而不治本;它就是這樣表面上處理,基本上的問題也不是它的範圍內可以解決的。所以我們研究佛法,有很深的意義,因為很多科學所解決的,都是很表面、很膚淺的。知識發展得很厲害,但是跟人的智慧、天真,是兩回事;脫節的結果,反而產生很多問題。這些都是我們為什麼需要學佛法的原因。 像佛法裡面有個名詞叫「所知障」。本來它的意思是說,我們眾生比起佛來,有煩惱、有不圓滿的地方,裡面包括「所知障」;就是說佛什麼都知道,而你所知的有限,是這個意思。但是現在有時候,往往大家說到「所知障」的時候,沒有照原來的意思講,但是那個解釋也對啦;就是說,所知變成你的障礙了。我們被我們的知識綁得更厲害了;因為你這個知識根本的地方錯了,但是你不曉得,那你就愈走愈遠,離開原來這個真實愈來愈遠。 而且,如果我們老是什麼都只有科學知識、人類知識才可以接受的話,那我們將會被感官所限制。你只在有限的感官經驗和世間的成見裡面轉,那你就不能了解佛法所說的三世因果、六道輪迴這些事情。那這些事情為什麼有信受的價值,因為它是佛在果位跟你講的,是依據超出了你能看到的範圍所體會的來跟你講。即使祂講的那個,不是完全地真,也沒有關係,因為這整個佛法是個方便。這套理論可以幫助你了解世間的經驗,這種了解比你完全關在人的範圍內的了解要好。其實我自己多年實修的體驗,使我深信因果不壞,緣起不可思議,佛法所教示的是正確的。 剛剛講的這些佛法的用途,還是在理論的範圍,像佛法指導科學、指導生活,一體啦、什麼。其實,佛法還一個是當下的應用;比方說,我寫了一個小冊子,就是〈隨唱中的修行〉。我因為送寶瓶、做火供,開車要到北加州,一趟就要兩個半鐘頭,有時都自己一個人去,那段時間怎麼利用呢?我以前開始的時候,是聽〈五會念佛〉、聽〈六字大明〉。後來我就聽普通的歌曲,但我聽的時候,是想利用這個來修行。我就想修看我能不能一聽,馬上就跟著唱。 你不要以為你這個聽都是很清楚的;怎麼說?譬如說,現在忽然有人跟你講一句西班牙話或法國話,你如果不懂這個話,你就不聽了;你知不知道?其實他出來的是一些聲音啊,不管它的意思怎樣。如果你生做西班牙人的孩子、法國人的孩子,你就很自然,媽媽講的話,聲音就很清楚,就聽進去了。但是現在我們說,哦,我是中國人,我不會什麼話,結果你這個聲音聽不到,因為這也是你聰明,反正聽不懂,何必浪費力量;對不對?但你就知道日常生活中,很多是你自己自限的。本來是很自然的東西,你應該是完整可以聽得很清楚;你不一定記得啊,但你應該完整可以聽得很清楚。但你已經失掉這個能力了,已經被你的成見關得很厲害;所以我就想要回到這個去。 那我的方法是什麼?我不是聽一句,背一句;這不行,這樣已經是意識在作用了;對不對?這是記憶的結果。我是聽到一個聲音,馬上就要發這個聲音。當然開始很難了,而且你自己心裡的干擾馬上就出來了:你怕等一下的抓不到;還有我們習慣了聽一句話,就抓一下。你要到像我這樣做的時候,你才會遇到這些問題。你剛剛聽的,你又把它抓了,就干擾你聽下一個聲音——你聽不來,就都是因為這樣。除了心理上有這樣大的干擾之外,你還有呼吸的問題要注意,因為你無法預知錄音帶上的歌者是在哪裡換氣的,所以你呼吸配合也是很難啊。 本來依照佛理修行的規矩,你要先修「定」;有了定,定上再作用,然後在日常生活都能用,就是生活裡不離定。佛所謂「不離這個」,它是不離最深的定;修行就是修這個。我這個方法是直接就在生活裡上戰場——就馬上下水,就靠著摸水、摸水,希望有一天會游泳。 我的方法是用同一捲錄音帶,就一直聽,隨唱了一年多,才慢慢有點能夠追得上,但是我完全不懂它的意思;我聽法國歌曲,因為這個還容易。你若用國語歌曲,那歌詞的意思又形成干擾,所以先找的就是不懂的話;然後就這樣學習。慢慢、慢慢,可以發現這裡面可以修的,也是很多、很多。 這樣修有什麼好處?我發現心裡可以想別的事,但心裡所想的,不會把我所聽的遮蓋住。像去一個宴會,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我不知多久沒有去參加宴會了。那時在宴會中,大家都在講話,你的心不知不覺就只在這裡;外面有人來,人家聽不到,但我聽得到,我的聽沒有被擋住。就是你的聽界要保持清醒,不容易。若你「聽」上能夠練,那其他的,也可以囉。你聽能夠如實、貼切的話,你看,也可以; 你摸的,也可以。你要是真的這樣做的話,你看電視,也可以入定;為什麼不可以?所以佛法不光是一套空洞的理論,它最後是要回到你生活裡來的。 你看馬戲團,那些空中飛人和種種特技,或者,你看他們怎麼訓練世運的選手。他們要去突破人類能力的顛峰,非調心不可。像跳水的選手,他們的方法是坐在電視前面,注視螢幕上移動的黑點,來練習集中。因為他跳水的時候,心力一分散,他一定跳壞了。所以你看我們有很大的潛能,但是你這個心都是被一些很粗淺不對的觀念綁著、帶著,整天迷迷糊糊過日子。你這個潛能根本發揮不出來,浪費了一個佛的材料。不但浪費了,而且很苦,以後又輪迴,就更糟蹋了。 佛法的修行,是要讓你回到「本來一體」。這一體它本來自然有個「定」;這怎麼講?你現在心裡很難過,什麼事把你搞得心很亂。但這一刻你如果能看這整個世界,哪有一絲一毫變了?跟你心清的時候,不是一樣嗎?但是那一部分你不把它叫做「我」,你一定就是要在這裡攪。那部分你不認為是「我」,其實你的經驗範圍,比方你的眼界,它哪有畫一條線說這個叫做「我」、這個不叫「我」?沒有啊,這是我們自己搞的啊!這樣看來,你搞到現在還沒有發瘋,是因為還是小範圍,那發瘋的,就是搞得厲害的。 現在要恢復健康,你就是要擴大去,你要恢復它原來就是這麼大的;不是要你費力去撐大的。你是心意綁慣了;比方說你坐下來,試試看把想的空間範圍擴大去,到很大很大,看有沒有辦法?你會發現,除非你是練習過的,不然沒辦法。你已經被這個牆擋住了,你馬上會覺得,你想的空間透不過牆。你不管是在哪個房間,那個牆就把你限制住了——我們被感官限制慣了。所以這就是講,學佛不是沒有用的。 再來講這個,我覺得非常重要。就是你到佛堂去看,那些佛經、佛書,哇!這麼多、這麼多;還沒有一部《大藏經》在那裡,就已經這麼多了。大家還不停地寫,結果就不斷地有新書出來。這當然很好心囉,都是免費送你的,希望你學佛。但是,你真正要來學的人,就有一個大問題:到底我要怎麼辦?我這輩子專門去讀,也不一定讀得完啊!而且又是很難,又有很多宗派——各有各的學問,又是專有名詞充斥,搞到什麼時候?對不對?我是在實修的人,同樣有這個苦惱,而且最大的苦惱是什麼?就算各宗各派都懂了,現在生活裡馬上出現一個問題;怎麼用呢?你講的全是抽象理論,我怎麼辦呢?修行上其實最大的問題是這個:我實際碰到這個問題,要怎麼解決?我現在想講的是,當然每一個特殊的問題是一個特別的情況,活到老,學到老,需要慢慢去考慮,怎麼樣處理這個問題,才恰當。但是,我所要提出的是很基本的一個原則。在我來講,這個原則並不是我新創,而是佛法裡面,不管哪宗哪派各種理論,你只要這個基本原則抓到了,就容易了解。而且當你遇到實際問題,照這個原則來想,就有了指導方針。 這個基本的原則,其實已經講半天了,就是「一切是無限的一體」。你不要管以前怎麼想,或者以為這個是空洞的理論。你要得佛這個超出我們凡夫的好處,你就要接受祂的教導,你要有這樣的信心。因為你不這樣嘗試,你得不到後面究竟的東西——這個後面是「無限的一體」。不但是一體,而且因為是一體,所以是無限的。因為你只要說那裡有個邊界,那邊界的這邊就是我,那邊就是他,所以它這個是無限。這個一體不是說你必須外求,它是本有的。不是說我沒有,到那裡去找一個;不是。你並沒有真的離開過。你現在是自己的觀念把你綁住,是這樣的離開;就是你不能得到那樣的覺受。但是,基本就是這一點,而這就是所謂法界啊、佛的法身啊,密宗講什麼大手印、大圓滿啊,就是講這個東西。 那這個東西你就算接受懂了,但是你生活裡全都是對立的;怎麼辦?知道是一回事,但是用不到啊;所以生活上要用,要有個基本原則。基本原則還是從剛才我們說佛法和科學的根本差異那裡來;那個是從抓開始,就是「著相」了。我們感官有些內容、有些經驗,你就開始抓了;抓了,你就這個是好的、那個是不好的;我就要設法多得這個、我那個不要;哦!這個是我,這個比較要緊;那不是我,就不要緊;就是說,從抓開始。所有生活上、修行上,基本的一個原則,就是要改這個習慣。你一遇到事情的時候,就練習不要那麼堅持,什麼都可以放,願意放,就是學這些。這樣子做的時候,有什麼好處呢?消極面,就是放;同時從積極面看,就是開闊。你就是這樣子開闊,因為你抓的時候,你都是以為非這樣子不可,但是你知道的,其實很有限;為什麼一定這樣才好?有些是不這樣才好,你也不知道。大家忙著結婚、結婚、結婚,結了婚以後,天天吵;有沒有?也不是說結婚不好啦!只是舉個例啦!很多事情你看不到的;對不對?所以,你要回復到「無限的一體」,要開闊。遇到任何事情,知識、智慧上的開闊,就是觀察事情要觀察多面,不要再是以自己為中心的觀察;情感上的開闊,不要老是只關心這個、關心那個——哦,佛學社就只有中國人啊;不是這樣子。在你的心胸裡,知識、情感啊,都很開闊;積極是這樣。消極方面,就是儘量對執著的,要學放。 這樣講起來,很簡單,但對我來講,很實用。我學了這麼多、這麼多,但我覺得這個非常寶貴;為什麼?比方說,我說無限、本有的一體;這個佛法裡面說,真如的理論啦、如來藏的理論啦、唯識啊、空性啊,你哪一家來講,講來講去,只是要你回到這個;這是它的根本。然後你真正生活裡遇到問題了,你經裡講無生啊、無願啊、無相啊、無住啊,講半天,就是無執而已;不著相啊,都是這個,就學「放」。所以在我來講,雖然是幾句話而已,我就覺得我得這個,實修上就有一個把握了。那個細節,當然要依每個情況去考慮了,但是我這個基本抓到了,我就很自在。而且我得到這個的時候,我現在不記得是天語,還是得一個夢兆,那個意思就好像我達到一個階段以後,有這樣的印證;我現在那整個是忘記了。 但還有一點要注意的,這個不執著,有的人就覺得,是不是像有些人就變成「老奸巨滑」,什麼環境下他不執著,他就很會「順風轉舵」;對不對?但那個是不對的,那是為自己的好處,基本上有個執著在;不是那種。這個根本上的不執著,最主要的還是放掉你自己的「我執」;這要分得很清楚。不是變成很油滑,就是不執著;不是這個意思。而且我們原來講「無限的一體」,所以「無執」這原則,也是無限的應用。開闊呢,你不要自滿,你不要說我開闊到這樣,就是了;它是無限。這是一般原則,你不管什麼事情,設法能開闊多少,就儘量開展去。 這個有時候你會覺得太打高空了,在這個世間沒有用啊。你自己在這裡開闊,人家也不開闊;對不對?你去到那裡,這世間還是原來這樣子。但是,這個是要修久,慢慢才會知道;就是說,你開闊是真的會有影響。我們在這裡修佛法,看起來只是關起門來在那裡,也沒有人在旁邊,你就想:哦,這邊就是爸爸,那邊就是媽媽,前面冤親債主都來了,後面六道眾生都來了,大家一起唸——好像自己一個人在編一套幻想,佛法就教你在那裡自己發瘋一樣;不是這樣。因為你開始好像很不實在一樣,但是這些,佛教導你,不是亂講的;它這個「一體」是你沒有看到的時候,像是假的,你到將來慢慢一體的時候,就知道這個不是假的。有的修得好,他在定裡面觀爸爸,爸爸就出現了;觀媽媽,媽媽就出現。 這個還不重要;他那個觀「一體」真的到家,還能起作用。就是說,像我,我不是說現在我觀得起來,而是我有佛、菩薩的加持,自己是很真誠在修,還有上師傳承加持,這些都有。但這些合起來,發生什麼事?最近發生的事——才幾天前;上次在邁阿密講經的時候,有位外國老太太叫安.克萊恩。那時候她媽媽剛走,她心裡很亂,後來她還能夠看到她媽媽,一天差不多十次出現在她右肩膀這邊,還會跟她講話。她以前常常小事情跟她媽媽鬧意見,但是她現在覺得,咦,媽媽怎麼現在很能了解她,就跟以前完全不一樣,到底是她自己幻想嗎?我就跟她講,這個不是這樣;這是我們人有形體束縛的時候,都是各有各的成見。養貓她覺得好,她媽媽覺得不好;這些事情其實都是彼此關心啦,只是見解不一樣,所以會這樣鬧啊。但是這個人一走,她沒有形體束縛的時候,她有鬼通,她馬上知道很多了。而她女兒本來就是比較朝修行的路子去走的,她現在都能了解這套,所以就可以跟她這樣和睦。她們兩個當然是彼此關心嘛,但以前只是這成見束縛的關係,才有這種爭執嘛。 還有上次講完經,我們大家去尸陀林超幽。她本來沒有想去,我是想幫她媽媽,我就請他們那邊的人跟她打電話說,你媽媽叫什麼名字,你不來都沒有關係,我到時候祈禱,就連你媽媽一起超渡就是了;後來連她自己也來了。那天修了頗瓦以後,回去因為晚上還有討論會,他們大家在那裡,有的在那裡持咒啊,、有小孩子在玩啊,環境還蠻亂的。結果她那個人從來沒有辦法打坐五分鐘以上的,根本就心靜不下來的,她那天在那裡,直到人家要吃飯,坐了四十五分鐘,她覺得如果不是人家叫她吃飯,她還可以坐下去,非常好。而且,後來他們那邊的人才跟我講說,她連著三天心裡都是寧靜的;為什麼?因為她跟她媽媽是很親切的,她媽媽這回超渡是真的得到好處的時候,就解決了她一個很大的問題。她自己雖然不能在感官的層次覺得,但是她那個重擔走了,她就得那個寧靜。前幾天她又打電話來,她說她因為這件事,變成很好的佛教徒。她原來也是天主教家庭出來的——她外國人嘛。她跟我講:「哦,我現在給十幾個親戚朋友祈禱,都很有效果。但是我不能跟他們講,因為他們都信天主教、基督教,但是祈禱都有用。」她唸「南無地藏王菩薩」,她就唸國語,因為人家教她就是這個,她就這樣唸。但是,有兩個要請我代禱,因為他們是得癌症,她覺得比較重的,就跟我講。 然後她說,但是還有一點很奇怪,她自己全身很酸痛,為什麼祈禱沒有用?我說:「要給自己祈禱,很難; 因為你要知道,這個病根就是自私自利,妳又往自己走,只有加重。妳要能夠為自己祈禱有效,是非常難的,要修到不需要為自己祈禱的時候,才有用;所以這個很難。那我給你祈禱。」她第二天就不酸痛了;就是這樣。 我講這個,目的不在講說我很厲害,而是跟你講說佛、菩薩的東西,是真的有東西。你照著做、照著做——它這個都是開闊你的心胸嘛。這樣子觀,你大悲心在做,都是為了全體在做。然後你這樣觀,觀前面都是十方三世佛、菩薩,時空的界限都打掉。慢慢開闊、開闊,開闊久了,你就可以跟祂在一起了;在一起,就發生這些事情,就可以真正幫助別人。現在看,好像很特別,其實每一個人都可能;佛、菩薩這個事情,最公平了;因為根本「無我」嘛,哪有一定誰怎麼樣?就看你心跟祂是不是真的合了;你真誠為別人,都會有效。那個安.克萊恩,她唸「南無地藏王菩薩」才沒唸多久,她祈禱的都有效。因為她既然祈禱,她很誠心嘛;只要誠心,馬上都有用。那我們可以藉這個來修自己,而且幫別人;你只要相信,很誠心替別人求,會有結果的;而且不一定要在佛像面前,任何時候都可以,都沒有時空的限制。 而且「開闊」上面,剛才講一切時空上的擴展:空間上的擴展,你想的範圍廣啦;時間上的擴展,就是你考慮事情時,不要只考慮目前啊,要長遠想,等等。這些都幫助我們智慧開展。但是細的來講「開闊」,就是不著相。你這個所以被綁住,就是因為著相,抓東抓西的。細的講,就是不著相;你要能夠「徹底不著」的時候,它自然本來就是開闊的。但這個沒有辦法勉強的,這個因為是很深的東西,就靠知道了原則去做;做久了,就自然能體會。 而且我覺得,你如果把握這樣的原則,你再去讀那些經書,就容易了。因為你很難的就是這樣,它經書出來的時候,就是你得這樣一字一句慢慢讀下去,你不知道後面那些基本原則在那裡,就像是看這個秀,那個秀,就很難了。你現在等於知道它原來出來的那個最根本是什麼的話,你讀它們就容易通達了。 那我們剛剛講的佛法的特色,是說它本身的特色是這樣。那麼,現在從外頭來看佛法的特色;這是什麼意思呢?就是說比較起來,它是一個根本的解脫之法。我們世間習慣,政治上的問題,政治的解決;經濟上的問題,經濟上的解決;但很多這種是真的解決嗎?你說現在這批人搞得不好,就另外一批人來罵他;然後,也許到哪一天,就換了這批人來了。那換了這批人了,還是同樣的問題又出現了;為什麼?因為那個「人」沒有改嘛;對不對?沒有權的時候,都是別人不好;到你有權的時候,才知道很難啊;對不對?你現在罵他貪,你到時候貪不貪呢?所以很多問題,在世間的範圍來講,你比較根本的解決,就是教育問題啊、心的問題啊;但是,這些問題你來來去去呢,你總是在人的知識範圍內,不會是真正的根本解決。 因為從佛的觀點來看的話,你現在看得到的這些,等於只是說眼前演的一場戲,你不曉得後台的準備經過。祂那個佛來看的話,祂講「三世因果」。你很多事情現在來看,都莫名其妙;為什麼這個人好像這個也很好、那個也很好,偏偏他做事,這個也不順、那個也不順?很多事情沒有辦法解釋。冤家偏偏要聚頭,好的,一定要分;這些沒有辦法解釋;為什麼?但是,其實他有的修行久了,他有些定功,他慢慢神通開發了,他就看得出來,都是前世的因果,就是說是幕後的,你現在看不到的。所以,你要解決很多問題呢,不一定都是你看得到的方法,才是解決之道。 比方說,前年加州是旱災,全美國也是旱災。去年我們送很多龍王寶瓶的時候,就祈禱啊;台灣有時候旱災,就有人寫信來跟我講,也是跟龍王祈禱啊。常常都是祈禱五天哪、一個禮拜啊,就下雨了。結果去年加州雨就夠了,今年就沒有說因為去年,今年就要變旱災,這樣子。 不相信的人就講說,你們都是自己附會啊,這個隔五天,誰知道啊,當然你可以這樣講啦。但是在我們有經驗的,因為也有人去我那裡求送寶瓶,看我裝寶瓶啊。那個寶瓶放中藥、首飾啊,裝好了,然後我在加持寶瓶的時候,有一個人他就看見龍王太太就出現了,戴的就是今天供的首飾啊。然後龍王的太太不見了,龍王自己也出現了。傳統上龍王的形像,祂修到一個程度,祂下面還是龍的身體,但祂上面已經是人的身體; 但這個每尊不一樣。像我們在拜的那尊太平洋的龍王,祂以前去印度關房叩頭,請我師傅來美國的時候,祂已經修到全部是人身了。但這回這個人看到的,不是這個樣;他這個各有各的因緣,有的完全看不到。他看到的是顯龍的頭,他說非常大的龍頭,頭上有很多小蛇;其實那個不是蛇,那個是代表龍。所以真正看到的人,他就知道真的有這回事。 講這些,當然不是提倡迷信,而是告訴你,有這些超出一般經驗的事情。那這個東西真的有,主要的就是你要去嘗試,慢慢得那個好處。不怕你試,只要你誠心做,慢慢你會知道結果。而且,當然目的也不是要看到什麼東西啦,因為這個你做下去,自己身心上的解脫,你會感覺的。 你要知道我們這個身體,如果你心裡糾纏,同時身體就跟著糾纏;所以到後來,慢慢老了,駝背啊、什麼緊啊。然後更厲害的,我們現在生活壓力這麼大,大家心臟病啊、胃病啊、腦充血啊,什麼的。那要鬆呢,醫生給你的就是一些藥嘛——只能治標;好一點的,勸你飲食要注意、要運動、呼吸要注意啦。你心如果還是那麼亂,誰都沒有辦法。;而你心如果根本上能夠輕鬆的話,這些問題就都解決了,連藥都不用吃了。 而且這個是真的啦。我原來也是讀佛法理論;因為我們是知識分子,就喜歡禪宗囉,因為很聰明啊。可是,你聰明有什麼用?我當時讀這些公案,我都會解釋;但是過幾個月,我覺得我以前解釋不對啊,我又有新的解釋了;過幾個月,又新的解釋來了;我到什麼時候,才是最後的呢?我不知道啊!這東西不是用頭腦的問題。而且,你現在關起門來讀書,沒有問題啊,很好。等一下一到生活裡面,你能不生氣嗎?還不是一樣;對不對?光看,沒有力量。當然是需要去了解啦,但是我要跟你強調的是,我那時候的走法,只是調整腦子裡面的念頭,這沒有力量。 所以我就想,老實人就做老實的,一步一步嘛。念佛就是你每一個念頭上面去努力啊;我每一個念頭要解脫啊。你要知道,最高的道理是「主客對立」要打消嘛。它這個念頭本身是沒有「主客對立」,是你自己愛抓一個「我在念佛」;對不對?但你如果懂這個東西,你就這樣子去磨,磨、磨、磨,磨到這一個念很純熟的時候,就離開「主客對立」了,就很純粹地只是「念」本身了。這跟那最深的道理是合得來的,並不是一個笨方法。而且也就是因為這樣,所以禪宗它參禪有的可以參「念佛是誰」。他還不等於整天就念那句「念佛是誰」?還不是跟整天念佛差不多?所以主要的地方是在於你那個功夫深不深。你自己要懂這個道理,不要小看它,要死做。你做這東西,就是每一刻抓得很緊;這個很難,對不對?但是你看我這樣努力念,那時我論文沒做完,我不做,就不做了,我就放著,我就在那裡念佛。一天念差不多——後來平均,是一天念一萬;這樣念了四百多萬。那樣子念,念了兩、三個月,首先肩膀外側覺得鬆;還有什麼鬆呢?就是同樣遇到生活裡的一個情況,自己就覺得和以前不一樣了,覺得很穩;這樣子。 那個是幾年前的事情。那我這幾年慢慢修起來,我慢慢知道就等於說以脊柱為中心,一層一層緊的。它是從外面鬆起,鬆到後來就到脊柱來了,就整個這個一條,連腦子裡面整個都會鬆掉。當然這只是等於打個譬喻,個人體驗也沒辦法講得清楚。所以說你努力的話,你慢慢也可以。 而且佛、菩薩這事情是真的,怕的是你不相信。還有,你要是只是為了你自己,就很慢。你要是真的發了心,說這個是真的能救人,然後因為它能救人,所以我來做,那就很快。而且祂一步一步給你指導,你到什麼時候,該遇到什麼樣的師傅,修什麼樣的法,什麼都會安排;這個是我自己的經驗。這個講給你聽,是說你慢慢試,你慢慢會知道。 那我們現在要來講,佛法何以是根本的解決。剛剛講的是,比起來,世間法就是不能徹底,而我們做這個修行的事,不是沒有用。其他宗教,比方說,修成往天道,這些從佛法來講,是不徹底的。佛法不是說我跟你對立,我一定其他的都排斥,就說你不好;不是這樣。其他的所以不能超出佛法所講的「三界」——就是超出天的範圍,是因為根本上對有沒有哲理上這個「我」的問題,還沒看透。因為你看得不透,所以你雖然修到天,能有定、什麼的,也有很大的福報,但是你最後還有一個很微細的監牢,關在裡面。所以佛法不是亂講說你們不能解脫,它有它的道理。它說你修到了上帝,因為還是有「我」的概念——我是造物主,你們是我造的;那麼,就有我和你對立的情況。在佛法上來解釋,就只是緣起,就是條件下的產物。比方,布斯現在做總統——你覺得很了不起了,美國怎麼樣,都是因為我、都是因為我。等到任期滿了,你還是下來。而你現在是不是真的只是你了?這是整個政府體制的關係,不是只有你一個人的問題。在佛法看來,上帝,不管是哪個教,祂的想法好像是這一切都是我造的; 但是在佛法上來看,只是各種條件配合的產物。現在輪你做上帝,等到你上帝的福報用完了,等於任期滿了。所以它覺得你有不究竟的地方,是有它的道理。 而且這裡我們要講根本的解脫,同時就要提到佛法另外一個特色——佛法是「果位方便」。就是說,佛到了那個完全自由的境界,祂每一個眾生都想救,但每一個情況都不一樣。有的三言兩語——比方說,只剩最後一層牢獄,自己解出來,就沒事了。有的是重重束縛,還提不到裡面那一關的問題;外頭那道牆先打開,再說嘛。所以祂說的法呢,適應不同的狀況、不同的程度;有些法就比較是根本解脫的法,有些就不是這樣。所以佛法裡頭,它也有層次的問題,就是平常說的「了義」、「不了義」的問題。自己要懂得這樣,不然的話,你會覺得是不是有衝突啊?在實修上你會遇到這些問題。 有人會想,佛法跟其他宗教,是不是只是名詞不一樣,這個叫「神」,那個叫「佛」,實際上「條條大路通羅馬」,是同一個東西?哲理上來講,當然已經講出來了,不是這樣子,它有它的深淺。實修上的經驗呢,也不是這樣子。像我雖然是修佛法的,我也看過耶穌;當然後面要講的,都很深了。如果我們只就直接看到的來講,耶穌是耶穌,龍王是龍王,是有不一樣的。就實修上的經驗來講,裡面還是有不一樣的東西。你不要講看到的東西,就連「定」的深淺,也是有不一樣的。這些都是細的,我們就不講了。 還有,你不要以為字面上相同,就是一樣。比如《聖經》裡面有說,什麼都是成空的。那它《聖經》裡面有「空」這個字,是不是就有「空性」的道理?不是這樣。它的「空」只是說「一切無常,最後終究是無用的,世間的是不可依賴的」;只是這樣的意思,並不是佛法所謂的「空」。佛法所謂的「空」,只是講說沒有哲理上的絕對存在的「我」。所以我想今天講這樣,就可以了。明天再講一些,明天我比較偏重實修上的問題。 今天我們講的,我是想說偏重在實修上要注意什麼。首先,當下的考慮是,我跟佛到底是什麼差別?你如果說本來是佛,那麼,我現在為什麼跟祂是有差別的?粗的來檢討呢,就是說你現在的念頭裡面,你是有什麼放不下;你要是放得下呢,就好了。然而,是不是只要現在這一念放得下,你就跟祂沒有差別?實際上不是這個樣子。因為你只要仔細一想,就知道,你只是現在沒有遇到那個問題、沒有遇到那個情況,你就覺得好像沒有問題。但是,如果你哪個時候,突然遇到什麼事情跟別人發生衝突,馬上你心裡面那些很深的一些問題就顯出來了。所以呢,現在跟祂有差別,不只是說你現在那一點放得下、放不下而已,是需要經過一個修的過程,你自己裡頭的這個,已經成為一個你的性情的東西,或者是你心裡常常在煩惱的這些東西,慢慢地才消得掉。 因為這樣,所以佛法裡就有理論出來了,它就說要怎樣分階段,就是「五道」。先是「資糧道」;就是說,好像你要走一個很長的路,你要帶一些乾糧作準備。然後在你真正修以前,又要做一些事,它說叫「加行道」,是預備的。再來,經過這些你才有希望真正看到「空性」的道理——「見道」。這個地方就比較深一點,不只是理論上了解,你真正有一點證量,了解到底「空性」是怎麼一回事。然後,再上去才是正式的修——「修道」。因為你沒有真地了解它的道理以前,你到底要怎麼修,你也不瞭解。最後到「無學道」的時候,就是「果位」了。就是說,你目前做的這些,你都是在學;學到最後,把原來的障礙都清了,你最後這裡就不用學了,回到「本來清淨」的果位了。 那麼,這些資糧的時候、加行的時候,主要都是做些什麼?就是說,像是布施、持戒,然後你給人服務,做一些服務的事情;這一類的加行,這樣一個大概的大綱。如果是顯教來講,它有它細講的;密宗講的,又不完全一樣,各有各的。那麼,密宗講「加行」的話,就是要做「大禮拜」啦、唸〈百字明〉、修「懺悔」啦。然後到了這邊「見道」,一般講,都是講「初地菩薩」才是「見道」——真正你證到我們昨天講的「無雲晴空」。 那麼,怎樣才算是「證到」?這裡頭有深、淺之分,最淺的是覺受。覺受就是說你有一些經驗、感應的經驗,但不是你可以掌握的,也就是碰到的——你今天打坐打得好一點,你碰到一下;不是說,你想要有,就有。到證量的,就是說比較穩了,等於每次打坐,都可以這樣了;或者說現在想要這樣子,就可以顯了。真正功夫到深的了,甚至旁邊的人有緣的,或者程度高的,都看得到。比方說,他修自己是一個佛,他不但自己看得到自己是佛,旁邊的人,有的就看得到顯一個佛出來。 然後,菩薩又分「十地」了。初地是「見道」;二地以上,有的系統說二地到七地是「修道」;八地以上,接近佛了,就是「無學道」。有的說二地到十地是「修道」;最後成佛,才是「無學道」。 這樣子講,都是空洞的,我也不是要細講這些;但就是讓你知道,就是說它有系統地編好這些。有沒有需要知道?這些知道也好,你就不會自己稍微得一點什麼,你就以為我這是不得了、不得了。你一看,你就知道你還差得遠;所以有這個好處。但是實際上呢,「登地」以上,都是很後面的事情,所以我們初學的知道個大概,就可以;免得你驕傲了,然後也免得受騙啦。有的人會出來說,哦,我是什麼佛、我是什麼的,講一大堆。你拿這個來檢討,他很多都不是的,都是假的! 我們開始比較應該注意的,就是這些「資糧」、「加行」這些地方。另外,像這種講次第的,比方說《華嚴經》啦,他那善財童子五十三參啦,它裡面的分位,又不一樣了;就是什麼十信、十迴向、十住……;它有五十四個位置。然後小乘的,就講修羅漢的,就是有四個階段,通常叫「四果」。我現在就只講個大概的情形,讓你知道都是有一定的體系舖好。我等一下會介紹一些書,詳細的就到書裡頭去看,因為那都是要花很多時間,才搞得清楚的。 「聞」的地方,除非是跟著師傅,才會聽到一些實際的例子;不然,很多都是原則而已。原則要用到生活裡,「修」就是要用到生活來。所以修的話,嚴格講,是「行」啊!這一部分是實際在做的。 「修」和「行」怎麼分別呢?比方說,你每天做一個功課,或是你在「念佛」,那個是照著佛所講的法在做,這個部分是「修」啊!但是,你現在生活裡遇到跟人爭執的時候,你怎麼樣心放得開啊!不計較啊!那個就是「行」的部分。這樣分——只是照著佛法在做,就是「修」;在生活裡本著那個原則、精神來做人做事,那就是「行」。 但你在這個修行的過程中,你就又得回去「思」了;而且你有時又需要再去讀一些佛法,幫助你了解。還有呢,你再回去讀的時候,你的了解就不一樣了;這一點很重要。因為佛經很多道理,我看那些學者寫的,他們很博學,但是我看來看去,都是菜單而已,都是沒有吃到菜;都是門外講話頭的東西,他根本不知道;為什麼?它都是「人本位」——學者講來講去,他要講出來都是一般人認為他是對的;那就慘了。因為人的範圍內,講來講去;真正佛的東西,是超出人的,你都得不到。所以,如果你真的在做修行的功夫,你回去讀經啊、什麼,完全不一樣。 那,這裡還有一個,比方說讀經,讀經有兩種方式。當然一個最好的,就是你要懂那個經的意思。但是你要知道,還有一種讀經法,他是把它做一種修行的功夫。像那個短的經啦,《金剛經》,或者《阿彌陀經》、〈心經〉,很多人就是背,一直背這個經,或者一直抄。當然那個是能了解意思,最好;但是,你要知道有的人不一定了解意思。還有,就算你了解了,也可以用這個做一個修法——那個就跟「念佛」一樣的。當然經的意思你讀久了,意思慢慢就了解,因為你生活的體驗。但是,它的重點還不是在了解意義——等一下再講。這裡插一下說明以念經做功夫的功德。因為是佛、菩薩規定的,你照著做的時候,你雖然開始不能感覺,佛、菩薩就在給你一個加持。因為你照著祂的做,對祂有信心;祂本來隨時是跟你一體,你一有信心的時候,祂這個感應就來了。所以你在做的時候,你覺得這有什麼用呢?但是其實呢,那些我們沒有辦法自己解決的問題,就是有些你過去的業障,使得你現在的生活什麼事不順利、什麼事怎麼樣,那個消業的,就是靠這些。 比方說,我讀到《文殊》雜誌上寫,有那種變成植物人的,台灣也有人發心在照顧植物人。結果有一位居士醫師很聰明,他說這個植物人就是業報,也就是命不該完,但他福報完全沒有了。那個植物人沒有感覺了,他福報什麼都沒有了。這個如果幫他消業,他應該可以走。現在植物人是很大的問題,到底是養他,還是讓他走?讓他走,照佛法講,殺人是不可以的;養他呢,家庭、社會,拖累得很久。他就叫他們全家來,大家要了解這個要靠消業;然後連同他們家人,就好好給他念佛。那時雜誌上登有兩個例子成功,念佛幾天,就走了。消業這是你看不到的。像這樣解決問題,多好!對不對?超出我們普通人有的辦法。我們講來講去,都是法律上、道德上衝突的問題。本來植物人不一定活多久的嘛;現在不必把他人工機器拔掉,他自己就命終了——因為業消了,植物人就死亡了。 你念佛、念經,一方面是消業,一方面是積功德;對你自己也是消你的業。你要知道將來要是真的能夠世間的事不管,專門只在修行,那是很大的福報。你要有那些福報,也是要先做這些修行的事。 然後,另外一個意思是,你那種老是念一個經,或者老是抄一個經,那是在做甚麼?那是做到最後很純粹;多純粹?你不用意識,讀這個字的時候,只有這個字;讀那個字的時候,只有那個字。你平常都是意識混在一起的,你的感官經驗都是跟人的這一套觀念混在一起的。當然我們現在學佛法是靠這一些觀念來了解意思,但是你要回到純粹的話,功夫是要著力於調練直覺上。 而且,比方說,現在一個問題,大家都說習定是很重要的。當然對啦,只是你要習定,又是非常難。因為你整天都忙東忙西,你心都是亂的,突然間要它停,哪有這麼容易?而且,就算你坐了十年、二十年,你現在慢慢定也可以了,但是你就發現有問題,你覺得好像得的不是真的;為什麼?因為你這個人是兩頭啊,兩頭在打。因為你一邊是世間的;這邊慢慢也有力量了,就離開世間。你自己裡頭是兩頭在對立,最後你會很苦惱。所以我們等一下要講次第重要,就是這樣子。你不是真的全心慢慢要往一邊走,你以後功夫愈是厲害的時候,就愈苦惱——兩邊在打。 但是這裡要講的是,你如果老是一個經背很熟,、一個咒唸很熟,或者一句佛號唸得很熟,其實你不要小看這一樣功夫,主要都是靠你功夫深,力量才大。力量大起來,你就在這一點上,你就可以入定了;而且這是做慣了,自然進入。關於習定的,等一下再講。現在我要提醒的是念誦有這些好處。 然後體系的講法裡面,你如果講到大乘的「菩薩道」,平常都講「六度」;「六度」就是布施、持戒、忍辱、精進、禪定、智慧。這些他們通常會講「三輪體空」,意思就是要把那個最根本的,我昨天講的那個原則,要能夠融會進去;就是說整個是一體的,那個觀念要有。那個觀念有的時候,你自然是三輪體空嘛;對不對?那平常會告訴你的,是什麼?比方說「六度」的話,他說有個次第的,就是說,你為什麼先是布施呢?因為你這個要能做得到,那麼你心裡貪著就減了;貪著減了,那麼你持戒才有可能——貪心重的人,你持戒就不容易。就是說他一方面是講次第,一方面他會講說,因為都是一般原則嘛,布施、持戒等等,都是一般原則,所以你在布施裡面,也有別的。你布施時能夠三輪體空,那麼你就是持戒了。你布施也要能夠精進啊。比方說,你說法給人家,人家反罵你一頓,那你要能夠忍辱啊;就是說布施裡面,也有忍辱。這一類都是很好、很重要,都是圓融的。但是圓融裡面最主要的就是「一體」那個觀念。因為你要是有「一切是一體」的觀念,這個「六度」就知道不是分開修的,也是一體的東西;就是說,你要融會這一點。 還有一個就是,我們如果知道一些法的次第,就有一個好處。比方說,習定嚴格講起來,是很後面的事。要是不先了解「無常」,你世間看不淡,對法不覺得珍重。然後,你不開始練習對世間的事就放、放、放,法上就努力、努力、努力——你這些沒有一路一路慢慢來,你就先在那裡急著想習定,你就會花很多時間而得不到很好的效果;一定的!但是,你如果先做一些基本的,那就對了。比方說念佛,自己已經開始很努力念了,久了,你心裡的妄念就會大部分被佛號取代。這時候你來習定,當然就容易了。所以知道次第就有這個好處。 那這裡,在講次第以前,我想要再回到「整個是一體的」那個地方。就是你要知道,如果真理是「一切是一體」的話,你就要知道你現在如果有一個「我」的觀念的話,在某個意思上,就是你自己在拉你自己;有沒有想到這個意思?因為你自己在分裂;你一說「我」,你就把一個真正一體的裡頭,自己在分裂。自己在拉自己,這是你會出毛病的根源,所以你要放掉「我」這一點。 而且人是很容易誤會、很容易出問題,因為大家都是「著相」很厲害,就是抓一點——你說一句什麼話,或那一件事怎麼樣了,怪來怪去的。那你服務的時候,你還是要回到這個「一體」的觀念上,就容易忍耐;這種忍耐,我叫做「法界忍」。你如果有一個觀念說我為了修啊,那麼,這種忍都還很勉強;我練習克制我自己,這樣忍是很勉強。但是,另一種忍耐很容易;你心很大,你想世界這麼大——這句話講,過去就過去了,有什麼好去留住?世界本來很大,你心為什麼一定要在這一件事跟這個人、跟那個人怎樣?那個忍就很容易了。法界很大;你什麼時候真正開闊?就是等到你看到自己真的是「微不足道」,自己整天在惹這個小東西——這個有什麼好惹的,世界這麼大。只要能這樣子,忍也容易啊,開闊也是真的開闊了。 那麼,現在就講一個次第,這個次第《淨土五經會通》那本書有,在《體系表》那本書也有講到。陳上師講的這個次第,他用一個比喻,他說:「以無常錢,買出離土,築戒律牆,下菩提種,灌大悲水,施定力肥,開智慧花,結佛陀果。」他用這樣子的比喻。這樣子的次第,雖然不是那麼細密,但是這個是很實用。就是我們在實修上,他就提醒你,頭一個密勒日巴就講過,什麼時候一個人真的進了佛法的門?他說:「無常是入佛法的門。」他說你要是沒有「無常」的觀念,那麼你就是很難真的進來。 另一方面講,你如果沒有「無常」的觀念,很多佛法的觀念,你很難了解。比方說,他叫你說世間事忽然就不管了,那你就想,那吃飯問題怎麼辦?家庭問題怎麼辦?什麼問題怎麼辦?馬上會有很大的衝突。但是,你如果了解他是以「無常」的觀念做基礎,就比較了解那個意思。真正實際上是沒有人可以保證你會活多久。那你很多現在在忙的,如果你忽然現在得走的時候,回頭一看,你就發現說, 我一輩子忙、忙、忙,都是想得很遠;現在真的走了,覺得說其實我大部分時間都花在準備晚年——晚年都沒有了,你準備什麼呢?這一生中的事情,有多少是我仔細想過有意義的,或者我真正願意做的?沒有啊。很多都是一個大的觀念說,我們得賺錢吃飯,然後一個謀生的工作就把最寶貴的時間都佔去;你一輩子被綁住,就在那裡奴役、奴役、奴役。真正積下來的錢,做什麼呢?你也不曉得。如果沒有好的觀念,也不曉得拿出去服務,就留下來,有時候反而是害了子孫。所以很多觀念,要「無常」的觀念緊的時候,才可以了解到底為什麼是這樣。 「無常」還有一個好處,就是你正在人事糾纏、財務糾纏、種種糾纏裡頭的時候,很多不容易看清楚自己只是在自苦。但是「無常」的觀念就使你暫時跳出局外來,想想如果現在就得走,馬上就能回過頭整體地檢討一下,到底有什麼意義?那麼,就比較容易做一種改善,檢討我那麼多時間、那麼多精力放在這些事情上是錯了,我應該要花一些時間去做有意義而我向來忽略了的事情——才有機會這樣反省。 其實嚴格講,光是知道「無常」,不一定懂得要往佛法來,所以佛法一般就講,你要知道有「六道輪迴」這個事情——你要得到一個人的身體來修佛,是很不容易的。就是生做人,有的生在聽不到佛法的國家,像美國到現在,佛法還是很少地方可以聽到;對不對?有的地方佛法已經沒有了,有的是根本沒有過,有的是見不到佛、遇不到環境可以修,有的人是生活逼迫,根本沒有時間,想修也沒有時間修。你要是能夠抓一點時間來修,都是很不容易的。 那麼,這樣接著,他講「出離」,就是說要離開世間的事務,把你的精力、時間往修行佛法這方面去努力。那麼這個做得徹底的人,當然他就一切都放下,專門在做法務了、專門在修行了。如果我們一般一時做不到,你至少心裡要慢慢練習世間的事能省,就省;因為你人的時間、精力很有限,你如果不這樣子,你永遠不會得到一點修的好處。所以首先就要停止社交應酬。 社交應酬有什麼意思?我生日、你生日,大家這樣來來去去,又要送禮物,忙半天;這些你要馬上就放。你又說你自己不辦,別人辦;怎麼辦呢?像我以前那時候就是,好吧,你生日,我不來,但我替你放生,就轉移到佛法去了。你可以用頭腦,不一定就不行。人家結婚,我也不來,我也給你放生了;這是很難得的禮物,放生比買一個禮物還要花更多的時間去做。所以你要把一切事情儘量把它轉到佛法上來。 這樣你要是世間的事放得開,那麼你這個貪欲弱了,你守佛法的戒就容易守了; 對不對?而且你減少了跟人家來往——有的人拉你去賭博,拉你去喝酒,這些都斷掉,你守戒也就容易了。沒有壞朋友, 你就容易了。所以他這個次第就這樣一步一步上去。 你這個人能夠守佛、菩薩的戒律,就容易維持你發的菩提心是很真實的。你不是一個假名稱,披一個宗教的外衣,說我是一個好人,這樣去做一些社交應酬,就不是這樣了。你這個發心就容易保持純真了,是為了佛法,有真地幫助人得好處的心去做這個事情。你真的發了這個心,接著你就要「灌大悲水」。你要使這個種子長大,你就要開闊,要往外去服務,而且儘量要使這些服務,跟佛法連起來。要如何連起來?比方說,現在給這個小弟弟喝一杯水,我就唸個「嗡、阿、吽」,想成已經先供了佛。雖然只是這樣一想呢,供了佛,這個水就變成是甘露,他喝了,就與佛結緣了。所以很小的事情上,也都跟佛可以拉起來。那大的,就比方說,我們大家努力把這個佛學社維持得很好,介紹朋友來,這樣當然是更好。就是說服務也都要連到佛法上,因為只有跟佛法連起來,才能使這個人徹底地解脫。因為我們的想法是說,他即使這一輩子不能成佛教徒,只要他跟佛有緣,將來他就有希望變成一個佛教徒,慢慢可以修啊, 什麼的;所以一切設法跟佛法連起來。 然後你看,再來才是「施定力肥」。就是你有了這些基礎:你心很純正,你自己的煩惱已經很少,因為你整天注意的都是給人家服務。那麼,積了這些資糧,你有了這些基礎,你過去的業,也消了;你的福報,也增加了;然後,你又都迴向到大家都成佛,你不執著。那麼這些福報就不是使你再去做人、再去升天的,而是對你修行佛法有幫助的。在這麼好的基礎上你才習定,才是習定的適當時候。但也不是說,你們已經開始習定, 就馬上放掉;你已經在做了,沒有關係,你繼續做。你要是明白這個次第,你就可以檢討自己了:我是什麼地方還比較不夠,那麼,我那部分就要去努力了。那麼這樣子你一回來做,你就又好很多。 那像習定有一本英文的″Buddhist Meditation″,陳上師講的。他裡面到「定」的地方,他就講說,在佛法中,到最後你真的要修證有結果,離不開「定」。當然高一點的就是「定」上面的觀法,那種觀必須是「定」和「觀」是一件事,「止觀雙運」這樣。他那個就是把整個佛法弄個體系出來,說怎麼樣一步一步修愈來愈深的定。在最前面講修「止」,他就講到你要如何做一些預備運動——腳還不容易雙盤的,怎麼樣運動,它可以容易,這一類的。還有,比方說坐下來要蓋腿,不然的話,容易以後風濕啊;什麼要注意啊,風最好是在你面前過去,而不是對著你吹。還有,吃的食物不要太甜、太酸、太辣、太冷、太熱; 衣服穿著要適當。種種實修上要注意的,那地方都有寫。 然後,至於說怎麼樣習定,也有九個次第,叫「九住」。那個怎麼樣,我等一下介紹一本書,就是《菩提道次第廣論》,那個宗喀巴大師的,那裡面也寫得很詳細,就可以自己慢慢去看。如果這本書不容易看懂,現在洛杉磯大覺蓮社的日常法師,他在台灣花了很多時間,講了一百多卷的錄音帶,就是專門講這本書,詳細解釋的;所以,那個可以從他們那邊請到。你們如果有人專研的,可以慢慢去詳細研究。所以呢,詳細的,你到處都有書可以讀。 我在這裡只是跟你強調,你要了解這些次第。你「定」要好,你前面這些要做到;不然,你自己也不能真的得到那個「定」。而且到那時候,你那個是自然的;就是說我每天習定的時間,也不見得很多,但是因為我整天都是在做法務的,那個「定」真的是你自己的,是長在那裡,不是一個臨時來點綴一下的;不是那樣,很不一樣。它自己慢慢長;所以,整個學佛,就像養一個人,一定是慢慢長大——種一棵樹,一定是多少年之後,才長大;是這樣子。你只要方法對了,心是真的,你每天這樣做一點、做一點;久了,它真的出來了,那個是真的大。其他的,「空中樓閣」;這裡一點的、那裡一點的,沒有用。其實真正嚴格講起來,那個也有好處啦,只是可惜了,因為你是「事倍功半」;你要是不知道那個次第,你會枉花很多的時間。 然後, 在「定」的基礎上,你能夠心中沒有世間的妄念、你能夠真的照佛理去觀察,慢慢你就開發佛的智慧,然後最後證入「佛果」。這個次第大概意思是這樣子。 修行主要是踏實。踏實主要一個方面是什麼?像我們一般來講,每天的功課要抓很緊。你要設好,我每天那一個時間,一定做多少的,你就不要自己今天也可以馬虎、明天也可以馬虎;一天都不要馬虎,一定做。做久了,這個習慣力量,對你就有很大的幫助。那麼,更踏實的,就是你隨時心裡頭在檢討。但是,你心裡頭老是檢討來、檢討去,你自己如果不是很通達佛理,有時候你以為對的,還不一定是對,而且那還是一個「主客對立」;所以,不是最好的方法。「時時檢討」最好的方法,就是時時維持一個佛號,就可以了。你這一念要是真的時候,你「主客對立」就消了一分了。就是這樣每一步等於時時在那裡練習,慢慢就很好。 然後,就是說你修法,去讀、去看的話,都是這邊講一個法、那邊講一個法,很多法、很多法。然後你一看,啊,後頭有很多,大法、大法,你很容易就貪多了——這個也想摸、那個也想摸。這樣子對開始的人是很不好、很不好的;因為你東摸一個、西摸一個,每一個你都不熟,每一個你都沒有力量。你摸半天,只是花架子、空架子,你都不紮實——不好。所以一定要簡化。像我們去學溜冰,沒有人一開始就是花式溜冰;對不對?一定是基本步,這一步、那一步。這裡面,你簡化下來,就是說你的功課不要貪多。你要知道主要是專精一樣,才有力量;習慣久了,力量就大。所以在這一點上,我也是建議念佛。 因為你念佛很簡單,而且我們是基於「無常」 的觀念——誰保證你什麼時候走?那我修這個,就期望說,即使我修這個還很差,隨時哪個時候得走了,佛、菩薩就把我帶去往生淨土。這跟買保險一樣,我買的是佛、菩薩的保險;所以你一定要知道你為什麼選這個最簡單的。因為這個簡單的,你是要在很危險的時候——病苦或者病得很虛弱了,那種時候,或者是臨終,都是很困難的時候,你都還能夠記住做的;其他的因為太長,你可能都忘記了。這個東西是很容易,就是一句「阿彌陀佛」;這樣,比起來,總是容易。就算說身體很弱、很痛苦,一個簡單的,還是容易,就希望那時候你還能抓得住。 還有,你要實修「無我」,理論上很難了,要去觀絕對的存在是沒有,那一種,你沒有習慣這樣想,很難。但是,我們要真的在修行生活上得「無我」的好處, 要怎麼辦?如果你現在想起事情來,念頭裡面是我怎麼樣、你怎麼樣、他怎樣,你就不管這些,一丟,了事——這也是一種修了。因為我們平常不是真的什麼事情都理智地、客觀地思考一下要怎麼樣處理。很多時候不是這樣;很多時候只是糾纏,自己心裡我這邊的想法是這樣,你怎麼可以這樣子,對得住我嗎?哦,什麼什麼我對你怎樣,都是這樣糾纏。你要碰到這種,你就不管;這是一種方法。當然你不管,你沒有那個力量的話,你就是靠念佛;念佛,設法看能不能專心在佛號上,這種糾纏就弱了。 還有另一件事,就是一切事情不要勉強。你要勸人家來聽經,也不必勉強,因為你要知道佛法這個事情是很廣大的。比方說,佛、菩薩弄一些佛像讓你拜,看起來好像很迷信;可是你要知道,你這個拜的因緣,有時要幾十年後,才得一個結果。像我那時候開始想讀佛書,去到圖書館一看,那個加州柏克萊大學的圖書館幾千本佛書,你叫我讀哪一本?因為我家裡有拜一本《金剛經》,我就從《金剛經》讀起。你那時候什麼都不知道,你就覺得這一本親切。那個時候我大約三十歲,從小拜了,到三十歲才有結果;這是不可思議的。你很長遠看,每個人的機緣,這種學佛的事往往是經過六道輪迴的苦,是幾個阿僧衹劫的事。你不要勉強,他有他的時間,你有你的時間。你自己現在知道了,勸他,當然好了,但不要勉強;勉強的地方最後還是「我執」嘛。這個客觀來看,他的情況還不成熟,你勉強他,有沒有可能?當然不可能;何必呢?你勸他是好,給他多一次印象——去聽經,有這個念頭,這些是好,但不要勉強。小孩子也不要勉強。所以這種地方不但除「我執」,而且發展你自己的智慧了。硬逼他念,念不來;不要逼他念,家裡每天給他放〈五會念佛〉的錄音帶,聽久了,他自己都會唱了,不要你叫他。有的還會說:「這個好聽,我要聽這個。」這就是智慧——「我執」消了多好。不是說這個對你好,不來,就打、罵;沒有用,他還是不念,更反抗;對不對?所以,不勉強也是一個方法。 然後,再多去服務別人。我們目的是要究竟利他。表面上講,就是使他往佛法上來;深一點講,就是使他能夠得到佛法真正的好處,也就是使他的私心能減掉。那,怎麼樣使他私心能夠減掉呢?就要你自己是開闊的。同樣遇到事情,別人遇到, 很煩惱,而對你只是小事。他看到你真的是這樣子,他就會想:「你能夠快樂,為什麼我不能夠快樂?」就是這一類的。你懂這個道理,再講這個道理使他開闊。 我們要幫助別人,有時候權宜,你可以順他的私心,你不要勉強。現在就讓他,他喜歡,就讓他,你自己忍耐。這樣子他對你覺得親切,你這個人能夠順他的心。慢慢自己再衡量,怎麼樣做,是徹底幫他——我們的重點是「菩提心」。所以,我們在人間真正處理事情,你原則上講,很容易啊,你真正遇到很多事情,不是那麼容易——你可以忍耐,他不能忍耐;你要怎麼樣,他不一定要怎麼樣。他可以誤會你,他可以毀謗你,他可以隨便怎麼樣。而且有時候,你又不可以說只是忍耐,因為如果只是個人的問題,就可以忍耐。但比方說,現在是一個佛教社團,一個法務的問題,那法務有它法上應該怎麼做的。有的人他不知道這個佛理,你也不可以都是順他;順他,這個法就破了,也不行啊。這個時候我們真正用到生活裡,很難了。但是那時我們是「菩提心」為主,以大處著眼,以長久、以法為主。因為法上必須,所以有時候表面上看起來是跟人家在對立、不讓人家,也是有可能的。 就像〈大涅槃經金剛身品〉,本來佛法都是講:不可以殺生,要忍辱,還要把自己身體割給人家。但是在〈大涅槃經金剛身品〉,它說我佛、菩薩為什麼得金剛不壞的法身?因為我以前碰到有好的法師、居士,受到不相信的人要來攻擊,我為了維持正法,就拿了刀杖去跟人家打仗,還殺了人。不但沒罪,還有功德;甚至講到這麼極端去了。本來最主張不可殺生的,甚至去殺人,根本戒就犯了;而且不但不墮落,還有功德;這為什麼?這就是「菩提心」著眼。這就好像,比方說你的手被毒蛇咬了,壯士斷腕,你就只好斬了,;就是這樣的觀念去做這種事。為了維護眾生慧命的根源——三寶,不得不用權宜的手段,以顧全大局。 所以佛法是很活的,沒有把你綁得死死的;但是,難就難在你的心真不真了。因為佛法它是方便嘛,它基本是圓融的;因為我們只懂對立的,所以它教你的,就是對立的法。它就是跟你講,有佛、有菩薩,這個是好的。結果很多時候,有人學佛學了半天,他變成他自己就是佛、就是菩薩,別人都是魔了;就是這樣子。是不是真的這樣呢?也不見得。但他講起來,在佛法上凡是遇到跟大家不一樣的時候,他自己就是佛、菩薩,跟他意見不一樣的,全是魔;那你要怎麼辦?我們沒有辦法管別人,因為他如果不肯自己改,誰都管不了。但是,我們不是心裡就把他放棄了;你真的要感動人家,只有靠自己修。所以我講這個,不是要批評別人,而是說,我們自己就要檢討自己,免得犯這種毛病。你搞半天,就是自己都是佛、菩薩,自己錯的都看不到,把別人全當成壞人,這是最大的問題。 那麼,還一個在修行上很重要的一點,就是說人生你沒有辦法控制它的,有順、有逆;對不對?這順逆當然也不只是說對世間法上順逆,就是你修行上也是有順、有逆。但是,你真正要能修的話,你就是不管他這個環境怎麼樣,不管你直覺反應是好、是壞,你都利用它來修;那麼,就一切都是好的。這個有沒有可能,就是你自己要用心去想。比方說, 人家要擋你,那麼你就學開闊、就學忍耐,都是可以修的。就自己要懂這些,理論上要通達這意思。 還有一個就是,一方面利用境遇修,一方面不要忘了想說,要怎樣處理,不但可以修自己,還對別人有利。就往這方面去想,然後自己去想解決的辦法。這在實在的「行」上面,是很重要的。 然後,還一個常講的就是:「諸惡莫作,眾善奉行,自淨其意,是諸佛教。」這個我覺得也是一個很好的修行方針。那這裡面,「自淨其意」這個地方,特別是我們修行要注意的。你就是根本在這裡:管自己,別人不是你管得了的。等你把自己管好了,你才有可能可以真的感化別人。 然後這「自淨其意」的「淨」,裡面更深一層的意義,不止是你心裡維持純潔的念頭,而是有「空性」的意義。就是說使它回到「本來的清淨」,沒有我們人的偏見、執著在裡頭攪亂;是這個意思。 然後,還一個現在想到的,就是說其實簡單講,就是要我們天真一點。你之所以苦惱,就是世間想法太重,想太多了。其實將來世事怎麼變化,你也不知道。那你就是被你自己現有的一套想法綁得太緊了,所以很不容易單純、純樸;這是最主要的問題。你要是天真,你就接近。要天真, 你就要簡化,就是事情能省,就省;東西能沒有,就沒有。要簡化,那麼就容易天真、容易純樸。這樣子修行,就容易了。 再來,我想跟你講的就是那種體系的書。因為你一般讀法,都是讀一下這本經、讀一下那本經,那一些都好啦;但是你要修起來,要注意有一種叫做「道次第論」的。就是古德把經、論讀了很多以後,他就把它編了一個次第。從開始講,怎麼勸你來學佛;然後再來,就告訴你一步一步如何修,你要注意什麼。有心要修的,讀這一類書很重要。因為你東讀一本、西讀一本,三藏十二部,你要讀到哪一天?但是這種是人家有經驗的大德整理過的,你讀了,你至少知道一些有系統的次第,那麼你自己再上去,就容易了。 這裡有一本書,書名叫《岡波巴大師全集選譯》,是張澄基翻譯的。岡波巴是西藏白教的祖師。這本書分三部分,第二部分蠻長的,叫〈大乘菩提道次第論〉。岡波巴以藏文寫的「道次第論」,主要講的是顯教範圍,「菩薩道」的範圍。張澄基是將藏文譯成中文。另有一位德國教授叫 Herbert V. Guenther,他是從藏文翻成英文,叫″Jewel Ornament of Liberation″。這兩本可以對著看,因為這個人的學問也好,這樣對著看,對你有好處。 另外,更有名的,可能是宗喀巴大師作的《菩提道次第廣論》。《菩提道次第廣論》我手上拿的這一個版本,蠻好的,你們可以向洛杉磯大覺蓮社日常法師請。因為這個版本是最近又核定過的,二十幾個人花很多時間,把以前原來譯的,錯的地方他都重新校過。而且後面又附了一些相關的東西,蠻好的。你們可以寫信去要。 然後另外,如果是學密宗的,我順便講一下。你們如果有人想對密宗深入的了解,要知道它的道次第論,可以讀宗喀巴寫的《密宗道次第廣論》。這在「佛教書局」出版的《佛教大藏經》裡頭有。美國教授 Jeffrey Hopkins 已經將它前頭一部分翻成英文了。這英文譯本我還沒唸過。不過他有跟著喇嘛學,而且懂藏文,所以他翻的也應該是值得看的。有時候你對著看,也是很好,因為以前法尊法師翻譯時,是一邊學藏文,一邊翻譯。而且這個《密宗道次第廣論》,它有一些講到「雙運」的;因為他是比丘,他就省略了,或是簡略地寫。所以中文與英文對著看,就有好處。那翻成英文有兩本,一本是″Tantra in Tibet″,另一本是″The Yoga of Tibet″ 。它是第一冊及第二冊的意思,其實都是從那本翻來的。第二冊新版改名為″Deity Yoga″。 然後,跟這個《密宗道次第廣論》有關的另一本書,是宗喀巴大師的徒弟克主傑大師作的,它的名字叫做《密宗道次第論》。我是從《佛教大藏經》第四十八冊中印出來的。它這個薄薄的五卷而已,但是我覺得相當好。因為在廣論裡面,他把壇城要怎麼畫,都詳細寫,我們平常也用不到;除非你是做上師,要去給人家灌頂,要學這個。有的上師也不一定知道細節,他們有專門學這個的喇嘛。所以這一個很簡要,這一本蠻好的。很值得一提的是這本書也有英文本,也是從藏文翻的,叫″Introduction to the Buddhist Tantric Systems″。這是兩位教授翻的,F. D. Lessing 及 A. Wayman。他們做得很好,翻得很好。而且他們好花功夫,花那種做學問的功夫,把裡頭的一些專有名詞,原著者沒有詳加解說的,都去找出原來出自哪個經論,加一大堆附註。我很感佩他們的那種功夫,做得很仔細。所以對著讀也是很有好處。 接著這本是年輕的美國教授 Daniel Cozort 寫的,叫做″Highest Yoga Tantra″。關於西藏無上密宗,你東讀西讀,往往就是見樹不見林啦。你要有一個全局的鳥瞰,很不容易。但它這個是寫得很簡要,他是從全局來看。這本書它是簡介全局的,而且他們是在做學問,所以也是加很多註。他們都是問不同的喇嘛,不同喇嘛有講不一樣的,他在附註裡又跟你寫出來。當然他們寫的這些東西,我看還是有我的意見,有些地方跟他們想法不太一樣。但是我覺得都是很難得囉,有這些書就很難得了。 然後, 還有兩本是外頭買得到的,也是跟密宗很有關的。這一本是叫″Death, Intermediate State and Rebirth in Tibetan Buddhism″,是 Lati Rinbochay 及 Jeffrey Hopkins 合作的。因為密宗整個的講法是說,你這個人你怎麼樣投胎,然後長大,然後到了臨終的時候,死的過程是怎麼樣,然後到了中陰身的時候,又怎麼樣。它是先有一個理論基礎,描述這個。然後在這個理論描述之上,才來講說我們要修呢,就是隨時都要利用。生的時候,怎麼利用;要死的時候,怎麼利用;中陰的時候,怎麼利用;投胎的時候,怎麼利用——隨時修。那麼,死的過程你去修呢,就是要去證到佛的「法身」。因為死的時候,「本有的光明」會顯,你利用那個時候修佛的「法身」。你那時沒有修成功,你到了中陰身,你就利用那時候修佛的「報身」。「報身」跟那個「中陰身」,跟我們平常夢裡的那個身,是類似的;所以我們平常夢裡的時候, 也可以修。那麼你投胎的時候,怎麼辦呢?你上輩子修行沒成功,或是已經成功,你要來救人,你要轉世來救人,你要投胎的時候,你就要挑了——哪一對父母將來可以讓我去修行;什麼環境很好,可以接近師傅啦;哦,那時候又要怎麼修?就是這樣。所以你先要懂它的理論基礎,這些過程是怎麼樣的。這本書是把藏文翻成英文的。這個我們中文其實以前也翻過,叫做《體三身建立顯明燈論》。那是民國早年的,現在有沒有這本書,我就不知道。我是有一本啦;但是坊間找不找得到,我就不知道。英文是有,翻得也是很好。這一本書很基本。 然後,還有一本也是很難得,是黃教一位喇嘛,Geshe Kelsang Gyatso,他的中心在英國,他出的這本書叫做″Clear Light of Bliss″。一般密宗都是你去,他給你一個灌頂,傳你一個法,就是你每天修的。你要真正得到深層的那些道理、那些修法,通常是你真的去跟著師傅,才有機會從師傅那裡學到。這個喇嘛他教徒弟十幾、二十年啦,用英語講,徒弟就把他講的,都寫出來。現在書都印出來了。真的在坊間你能找得到,把那些高深的修法仔細一步一步寫出來的,只有這一本。這是很難得的書。 你真的要知道密宗,我現在把重要的說一說。另外兩本就是我師傅的,一本是《漢譯佛法精要原理實修之體系表》。這一本因為是融會貫通起來講,所以讀起來比一些嚴格寫的容易讀,但是真正懂,又是另一回事。這是容易讀,所以你開始可以看。它製造的體系,不是顯教一段、密教一段;它是整個小乘、大乘、密乘,編成一個實修的體系。另一本書,他更早以前在印度閉關的時候,給兩位比丘講過這本書。你們這個圖書館裡也有,叫″Buddhist Meditation″。(此書已經漢譯,書名《佛教禪定實修體系》,見http://www.originalpurity.org/cw/cw46/bmclist.html。)這本書基本上就等於說,我們的煩惱五毒,怎麼樣一層一層地修,把它對治、昇華。而且裡面講的一些,都是他實修的經驗。但這個書也不是容易讀的,因為它夾很多梵文專有名詞。但你們這裡有一本《中英佛學辭典》可以利用;怎麼利用?就是它後面有索引,你遇到一個名詞不懂的時候,你從索引那裡可以查到在第幾頁有那個名詞。所以它雖然是中英,你如果利用它索引,反過來就變成英中,你還是可以找到一些解釋。所以就是這一些。當然啦,很少人會去讀這麼多書啦,我不知道你們誰將來有興趣的,就我目前知道比較重要的,跟你講。那要講的,就是這些。 那,其他要講的,就是實修上,你的功課要怎麼辦?那個其實是每個人自己要選擇的。但是我們強調的那個,就是說你的主要的部分。像我編一個《淨業朝暮課誦讀本》,那是比較短的;因為傳統那個很長,有很多咒。一般現代人可能沒有那麼多時間學那麼多,每天花那麼多時間;所以我新編一個。而且我有些原則在裡面,就是「法界觀」,就是訓練你「無限的一體」,設法去融入。然後,以西方三聖為主來編它;原來傳統的並沒有特別以西方三聖為主。比方說,你可以用我編的這本,做你的早、晚課;或者你自己比較喜歡念〈大悲咒〉,、比較喜歡背《金剛經》,那麼你自己可以調整;對不對?或者你有在習定的人,那麼就每天另外打坐啊。定時定課很重要。 另外的,〈五會念佛〉也很重要。我編了一本《簡介五會念佛法門》,而且這書現在有英文本出來了。然後,自己家裡要怎麼樣佈置一個佛堂,我的簡介也中文、英文都出來了;英文的是這次剛印出來、剛帶來的,這些書都可以看得到。〈五會念佛〉很重要,是因為你光是念佛,是理智上的,不容易融進你的整個身心、整個情感都進去。唱的時候,很自然融進去,所以對你自己很重要;對小孩很重要;對別人讓他無意中就聽進去,也是很重要。 然後,我們大家在美國,朋友大家住很遠。如果知道誰臨終需要助念,哪一個人有辦法給你念二十四小時,還要搞幾天,搞幾個禮拜?你到時候可能主要是靠一個錄音帶。所以你以這一個錄音帶跟人結緣,也很重要,也不一定要講道理,只要說:「這個聽了,很舒服;你要不要?」 邁阿密有一位針炙醫師,他因為給人家治病,他自己壓力也很大。因為人家是很重的病,才來找他,那付了錢的人希望很快好啊。人家很久沒好,你怎麼辦?那些問題其實也不都是物理治療可以好的,心理問題也是原因。所以搞得醫生本人自己睡不著覺;但是後來怎麼睡得著覺?就是聽〈五會念佛〉。然後他自己睡得著,他就也複製去給他的那些病人。所以這些都是有好處。然後,以佛像、佛書送人,跟人家結緣,就做這些。像我們明天要去公墓超幽,跟鬼結緣。這些因為我上次在邁阿密已經都講過了,你們可以聽那次的錄音帶。而且你們自己平常也有法務活動,你們也知道,所以我不用再細講這些了。今天就講到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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