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限一體之施身法

英著 林鈺堂博士
中譯 林成穗居士


目 錄

媽幾祖師讚
英文原著序 第一章 一般導論
第二章 施身法—切斷執著的密法 第三章 陳瑜伽士之施身法儀軌
第四章 從無限的一體看施身法 第五章 對施身法的反思
第六章 相關課題 參考書目
附錄:施我法陳上師之〈施身法儀軌〉之說明普切聯想根本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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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幾腦準祖師法像

 

 

媽幾祖師讚 密法弟子林鈺堂

 

切斷身執化供施,
智悲妙用融法界,
無我難修示捷徑,
創法反哺唯媽幾!

 

 

西藏女祖師媽幾腦準創立施身法,使難以捉摸之「無我」,得以經由切除身執而修證。此乃唯一在藏地創立,廣傳四鄰,甚至反哺印度之佛教密法。由彼大智開示,在將我執根本之身執切除之同時,即轉而利用於上供下施,以達到化解宿債,培福修慈之效果。如此圓融智悲之妙用,於一法中充分開展,使行者得以一門深入,漸契法身。巍巍哉!媽幾佛母之智巧!

 

             ○○一年四月四日

   養和齋   於加州

 

 

   

英文原著序

 

施身法是佛教密宗的一種修法,叫「嚼」(Chod),在藏文字面是切斷的意思。在佛教的密宗,此法會授予初修者以積聚資糧;同時亦被真誠的行者所修以證得法身——佛法證量的頂點。因何有一法可以如此普及而又淵深?其始祖媽幾腦準(一五五~一一五三)乃是一西藏女居士,這一點在西藏佛教史十分罕見;而經過歷代相傳至今,認真修習此法者多為流浪的乞丐和瑜伽士。由媽幾腦準祖師所奠定的施身法是西藏唯一源自本土而非印度之密法,其後更弘揚至鄰近地區,包括印度。這些因素的集合誠然令施身法顯得特殊和引人入勝。在此法中觀想切開身體以上供下施,故從一般的看法可能會覺得野蠻或噁心。這樣的修法又怎麼會跟智慧與慈悲的開展扯上關係?

 

正因為初修及久修者皆可修施身法,所以便引起我寫本書的興趣。為一般好奇於此修法及其傳承之神秘一面者,我會用淺白的字眼解釋之,並加討論了一些連帶的課題。對認真修行佛法者,我會闡明此法中的哲理要義。特別是會說明如何從無限的一體的角度來瞭解施身法。這觀點是完全與施身法的精神相符的,因為媽幾腦準祖師稱此法為「大手印之施身法」。

 

先師陳健民瑜伽士曾指導我修習他編寫的中文施身法儀軌。當時,法本中流露的深義和開闊之觀於我留下了深刻印象。現在我亦藉此撰文寫施身法之機會把該軌譯成英文,做為獨立一章,以介紹於不懂中文的讀者。衷心感謝林成穗及詹前哲兩居士對此翻譯所提供的訂正、改善及建議。

 

在一九五五年,陳上師藉度語者之助,將《 施身法 教授》的其中一個版本譯成中文。此書曾於一九八三年付印作免費流通。現我已將之校正後收於《曲肱齋全集》第十七冊內。上述二文均已列入書末的參考書目中。

 

在此書的準備過程中,我曾於夢中得到教示說,施身法不單可對治身執,其實還可以對治全部五毒(貪、瞋、癡、慢、疑)。在另一夢境中我見一彎刀把我的關節切斷,而令那些部位帶來鬆弛;由之我得到了施身法鬆綁的加持和教示。

 

還有,我在某天睡中依次看到下面兩行中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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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此譜傳下去

 

「元」是本源的意思。因為施身法有八對教法及傳承,所以我將此兩「元」字合成的字解為這些一對對的傳承之源;而密法中的鈴是指代表空行的金剛鈴。因此第一行字是指創始的空行媽幾腦準。第二行是一命令句。「譜」字通常是傳承紀錄的意思。因此其義明顯為:「將此傳承(譜)傳下去!」對我來說,這明顯是得到大母媽幾腦準的印可之徵。

 

我謹此為了因我為施身法的偉大傳統所作的微末服務而得的所有教示和加持(包括於此未述者)而感恩。

 

無論一法有多麼殊勝,若人不下決心恆久行之、勵力修之,那是不會有任何顯著結果的。我希望本書能彰顯施身法的妙理和功用,並提供足夠的說明以引起修習的興趣和改進其修法。願本書的讀者皆能於經常及恆久的修持施身法中得到真正和究竟的利益!

 

基於 詹前哲 居士所提出的意見,我因而在書中增加了一些說明。也感謝 林成穗 居士為本書的印行排版。

                       

            林鈺堂          

             一九九六年七月六日     

            養和齋 於加州愛爾舍利多市

 

     

第一章 一般導論

 

甲、身體與行道

 

人的身體狀況往往左右著人的苦與樂;生命之存在亦常被理解為肉體之延續。故此,人類大多的行為均是圍繞著肉體之延續與提高物質上的受用。人多從此種動機與行為出發,故此,以自我為中心的偏見及自私的行徑難免成了常見的主流。

 

我們肉體的存歿和其福祉是由眾多身內外的條件和合而成,而這些條件大多都非人力所能左右,故痛苦與死亡的陰影到處皆是。很多人為了私利會不顧甚至犧牲別人,從而將這些痛苦加深。因此,各種戰禍和鬥爭遍佈了人世間的每一角落。

 

要脫出這些似乎無邊際的困苦,最基本的途徑是思惟及修習脫離以我為主的私利之心。經此方能徹見以互助互愛為本的生活方針是更為有意義的。若要脫離私心,則吾人必須由全面的生活觀來重審及修正對肉身及其受用的眷顧。基於此種反省,很多種修行均要行人首先採納簡單的生活方式。

 

除了生理條件之外,我們的精神狀況對我們的生活素質也是影響至鉅。生理與心理不調和的人不可能有快樂。個人心靈的成長與其如何面對、運用心理及生理情況有著密切關係。精神修持的目標常常是要身心合一和超越肉體生存的局限。只有在心靈不再受肉體狀況及物質環境所限時才可以達致精神上的超脫。

 

由於生命的精神及物質面互相緊密連繫,各種精神上的修持往往會從肉身入手。這大多是一些姿勢、呼吸和簡單動作。此外,也有一些很困難,需長時間訓練才能做到的瑜伽術。為著要超越種種源於身執的思慮,也有些修法是以折磨身體的方式苦行,以圖達致自制或去除我執的目的。有些修行方式甚至以肉體上的服務或捐出器官作自我犧牲。然而,懲處或犧牲身體之舉終非多見,且其極端形式亦可能引致始料未及的後果。

 

乙、佛法中有關身體的教授

 

佛法一方面指出對身的貪著及執身為我乃苦之要因,另一方面亦以不殺生為五條基本戒律之首,明示了對生命的尊重。佛教強調不殺一切已出生及未出生的人命或其他眾生。佛教一常行之修法便是放生:即拯救臨當被害的魚、鳥等動物並將之放歸自然。

 

尊重生命與將身視為苦本並無矛盾。一個眾生對「我」之觀念的執著一刻尚存,就仍會不斷於輪迴中流轉生死,故毀壞身體及結束生命的方法並不能解決因條件聚合而生之苦惱。殺己或殺他的行為更會為今生及來生帶來更多的痛苦。反之而言,身體亦可以作為令己令他解脫輪迴的工具。將身從苦本轉化成解脫工具的關鍵在於能否徹見並出離對「以身為我」的盲目執著,因為「自我」之迷思在哲理的分析下是遍尋不獲的。

 

佛教徒也有用各種藥物治病,清潔身體、房子內外等;在此過程中有時也會傷害到一些微生物、昆蟲、老鼠等的生命。這樣,主張不殺的佛教徒豈不是說一套做一套?其實這些行為中雖然會有所殺傷,但其目的是要保護人命,而非故意傷害其他生命。佛教徒在迫不得已要做這些事情前,會考慮不同方法以求避免不必要之濫殺。在無可避免時,也會在過程中懺悔,並為被害眾生祈禱可以轉生善道。

 

有些高僧大德的傳記記述他們會故意以身餵蚊或甚至餵虎。釋迦牟尼佛便曾於過去世投身餓虎;當時的他並非是要自殺,而只是要解該虎之飢。由此可見,佛教徒並非空談不殺及慈悲對一切眾生。至於此一理想和實際行為間如何協調便要視乎個人的虔誠與修持的程度了。

 

前兩段提及的情況顯示,行人的想法縱使簡單,從不同角度來看,環境可能令修行的作為變得複雜。因此,要將佛法應用於生活中其實不易。我個人的看法是:修行者應常保持動機純正,以令一切眾生成佛為目標而不斷從經驗中實習;正如俗語說:「活到老,學到老」。

 

佛陀教我們離開苦行與享樂二邊的中道才可以達致解脫。他以琴弦為喻,要不太鬆也不太緊才能彈奏出音樂。故此,我們得適當地照料身體,以作為解脫輪迴的工具。然而,為了對治往昔耽於逸樂的習氣或鞭策修行的進步,一些誠心和精進的佛法行者有時也會採用苦行的辦法。

 

一些亞洲國家的僧尼會於受戒時經歷燃香留戒疤的儀式。做法是忍痛在頭頂或手臂上點燃小香堆,以留下永久的疤痕做為誓願受戒的印記。有些甚至會於燭火上燒焦一隻或多隻手指供佛。雖然這些均是佛教徒的習俗,但卻缺乏充分的佛理依據。有考證說頭頂燃戒疤的習俗是由於唐朝時政府為免逃犯偽裝成僧人潛匿於寺院而在中國開始的。

 

佛教密宗強調身體是諸佛所居和藉以成佛的工具。因此,密宗的根本戒律之一便是禁止蔑視身體。這並不等於助長對身的執著。普通對身的執著乃源於執著有我及其延續。而密法教示的照料身體則是基於這種體認:「我」為虛幻,而身體經適當訓練可以幫助證入諸法的無自性。

 

很多種佛法均與身有關:有一法是念誦人身的三十六種不淨,以提醒身體是由各種垢穢所組成;觀察及觀想屍體腐壞的過程除可提醒生命的無常外,亦可減輕對感受的執著;白骨觀則能淨除貪欲;又有佛法是以觀察自身的情感、覺受、呼吸、行為來修觀;佛法亦有鼓勵行菩薩道者布施財富、服務、知識、教法、以至身體的器官;在密宗的修法中維持本尊身的觀想以取代對肉身的念執;作為本書主題的施身法則是以觀想來供施身體的密宗修法;在極高層的密法裡,也有藉性行為來體證不為貪愛、執取、嫉妒等所污染的大樂之無有自性。

 

有趣的是,在有關身的各種不同修法中,亦相應地對身有各種不同的看法。有的以之為不淨之物;有的以之為我執之本;有的以之為根本的執著;有的以之為修觀的對象;有的以之為修習供施之物;有的以之為觀空所化解之對象;有的以之為體驗悟境的工具;有的以之為諸佛之所居。由此可見,身的功能是相對性的,而與其相關的佛法也是如此。所有此等不同的見解、教法、功用及修法均可以和諧並存,而其先決條件就是要能夠透徹地瞭解和運用各法可導致正覺的個別功用。

 

 

第二章 施身法——切斷執著的密法

 

施身法為密宗修法之一,在藏文的字面原義是「切斷」。雖然它的本旨源自印度傳來的佛法,但其主要特徵則是由西藏空行母媽幾腦準祖師(一五五~一一五三)依其見地及證悟所訂定。在超世間的層次上,她是直接從本覺淨心所顯的聖眾得到加持,而創出此種密法以救渡一切眾生。雖然印度是佛法的發源地,但施身法卻是唯一始自西藏而弘揚至連印度在內的鄰近地方的佛法。此法廣為僧、尼及在家眾所習;尤其是有些專修的乞丐及瑜伽士會不斷於尸林、荒野等地方流浪而不在一地停留超過七日。施身法的很多種獨特修法系統,包括儀軌、戒律、觀想、及修證次第的說明均經由多個傳承留存至今。如欲知道此法的歷史、傳承、及弘揚的細節,請參閱書末參考書目所列傑洛米.依道(Jerome Edou)的著作。

 

甲、施身法概觀

 

媽幾腦準祖師有鑒於身體為我執之源,而創塑了施身法以便摧滅此基本執著,並且同時藉之培育對一切眾生的大慈悲。施身法的主要成份可以概述如下:

一、行者將神識遷至空中,觀想成與黑色金剛亥母無二。
二、將身體觀想為與宇宙無異,然後把它完全供施無餘給所有對之有需求之眾生,尤其是行者的債主、仇敵及魔類。

 

讀者請參閱本書第三章的施身法儀軌,做為一例,以明其詳。

 

世俗及精神上的問題有很多不同的處理方法。有的會試行化解,有的打算逃避,有的會試圖抽離問題而以理論性的討論來解決,而有的則會面對問題直接解決。於未能處理問題時,首三種方法尚可應付一時;然而,真正要解決問題始終不離直接面對的辦法。

 

施身法明顯是要直接面對和解決潛伏在心底的執著。此法亦彰顯了面對現實以證得諸法皆緣起之究竟智慧,而非只滿足於思想上的理解。施身法是從實修中學習。行者的身執、怕身毀壞的恐懼、對身的褔祉的貪求以及對身受苦的不樂都在修施身法時遭受考驗。當此種種潛伏內心的纏縛由觀想肢解中暴露出來時,行者其實是與「自我」在戰鬥。不能通過此種觀想考驗的行者在現實情況中也不可能達到解脫的境地。

 

深入專修的「嚼巴」(施身法行者)並不會僅止於儀軌上的修持。他們往往逗留在尸林、荒地、及有鬼物為祟的房屋裡,以面對驚恐的情況及體驗凶靈之騷擾。他們在修法中培養對一切眾生,包括意圖向其驚嚇或加害者,的慈悲心;從體驗驚恐的外境及心境的無自性中磨礪智慧;並且從忍受驚嚇之中加深禪定;嚼巴因而漸得超越執著、恐懼、貪欲、及瞋恚。通過直接面對那種種難關後,行者便會一步一步邁向正覺。

 

修法中,神識與肉體的分離表示了執身為我之誤。身體只是今生的居所;今生與其居所均屬短暫,不可執為永久。神識與黑色金剛亥母合一則象徵對無我智的確認。一方面來說,黑色金剛亥母是由無我的本覺智慧所顯;另一方面,行者神識與黑色金剛亥母均本屬無我,故可合一。再者,與黑色金剛亥母合一,正如其他密法中的認同本尊,並非執著某一形相,而是與渡生事業有關。換句話說,這是一種動態的性格轉變。

 

表面上,施身法所供施的只是身體。然而,修法時實已把身體觀成與整個宇宙無二,故此供施包括了一切美好之物。因此,施身法並非只為消除對身體的執著,亦為了對治一切的執著。依據密法傳統的四層解析,施身法可說是:外層除身執,內層除對感官對象之執,密層除一切欲望及享受之執,密密層除我執。施身法行者會漸漸體驗到修持此法所帶來的轉變,和感受到此法之逐步深入滲透直至微細而難以捉摸的執著之核心。

 

乙、施身法的要素

 

作為一種密法,施身法包含了以下數種元素:

 

子、傳承的加持

 

密乘佛法的傳承是指歷代將教法正確無誤地傳下來的祖師世系,亦為修行與證悟不可或缺的重要條件。這是因為傳下來的不單只是言句,更包含了一些精神上的特殊東西。通過正確的傳授,弟子們便得到所有歷代祖師的加持。沒有此種加持,任何人都不能真正踏入肉眼所看不見的密乘之門。沒有得到傳承的加持而修習密法就好像車子沒有汽油一樣。

 

密乘佛教十分重視傳承,而歷代的祖師亦被尊奉為加持的根本。顯宗的傳承卻往往被一些無意實修的學者及泛泛的信徒所忽視。這可能是導致下列差異的主因:密法行者往往直接感受到加持,而顯宗行人則較少有這些經驗。

 

所有密法均仰賴傳承的加持以生出殊勝力用。在施身法而言,此等加持的來源則是媽幾腦準。此法中其他各別的傳承祖師也是傳承的延續所不可或少的;若非他們修持的成就與對此法的虔誠貢獻,施身法也不能傳至今天。故此,我們應惦念傳承祖師之恩德而永遠尊敬他們。

 

對於有幸得到傳承加持的行者,傳承的意義便是要以全心全意保存、傳授、及延續教法至以後世世代代的弟子眾(亦即真正受益者)。

 

丑、認識與轉化之智慧

 

我執是通往正覺的根本障礙,也是流轉輪迴的根本原因。雖然這是佛法行者須要消除的主要障礙,然其潛藏及難於觸摸的本性卻甚難看透。有時甚至一些企圖減低我執的行為,如果只為自利的話,其實也可能是變相的我執。因為這無形之敵可以隱藏於行者的所有行為下,所以要將之殲滅簡直是難於登天!幸蒙媽幾腦準祖師的慧觀指出,身為我執之本。此點弄清楚以後,因為身體是有形的物體,餘下的事情雖不算是容易,但也簡單了許多。

 

根據媽幾腦準祖師的慧觀,真正的魔患是一切解脫道上的阻障。由此慧觀可知,一方面,所有基於個人的好惡與利益的判斷均須捨棄;另一方面,行者可以將所有阻障與仇敵通通轉變成解脫道上的助力。例如:修行有得而執著所得反成解脫之障,而行者所受之傷害卻可用以修忍辱、寬恕和悲心以助解脫。

 

媽幾腦準祖師將上述的慧觀應用到我執之根本的身體上,而創立了以觀想施身的修法,如此便將此阻障之根轉變為磨鍊悲心和達致解脫的工具。

 

寅、無常與徹底出離

 

身體是我們在物質世界存在的基礎。縱使在確認它是我執之根本以後,仍然不易得知如何藉之而證得精神上的超越與解脫。毀壞身體當然就將此生可能得到的任何精神進境終結,卻不一定能毀掉我執。由眾生不斷輪迴於生死,可以證明此點。折磨身體的苦行或可以暫時減輕物欲而得到一些心靈的清明與純潔,但靠折磨肉體而得的超脫絕不能算是真正的解脫。佛陀曾清楚教示,正道是不落苦行和享樂二邊的中道。

 

佛法的一種基本及普遍的教示是要提醒大家無常的事實。一切事物都不斷遷變,雖然有些變化不是馬上可以辨認的。由生至死的一瞬隨時可能會發生。常念無常則可明見對身的所有執著都是建立於如意的盤算上。若要預備妥當並能超越生死,則必定要預見此身及一切世間所有遲早皆會失去。故此,邁向覺悟和解脫的第一步便是要有出離一切世間所有的決心。施身法作為一種佛法的修行也是建基於無常的覺醒及徹底的出離。實際上,很多施身法行者不但依儀軌修行,而且更採取了完全合乎此種覺醒的生活方式。他們有很多終身作乞丐或流浪瑜伽士,只居於尸林或荒地,而從不在一地連續逗留七日以上。

 

在施身法儀軌中,以觀想來供施身體是一個對治我們平常的身執的上妙方法。關於身體的想法不再是擁有、貪著和愛護,代之的是儀軌所帶來的將身體視為一個物體的種種新觀點,從而減低行者對身的專注,並將眼界擴展,而得以認清肉身在宇宙中的地位。施身法行者因而會完全清楚身體的無常而不再執取之,並能備妥在死時放捨之。當身也可捨離時,其他所擁有的事物也不會再居於主要;這樣才可以確實地邁向正覺。

 

卯、菩提心

 

媽幾腦準祖師強調其法中之施身是對一切眾生大悲心的表現,尤其是對行者的冤家債主及仇敵。大悲無有偏頗,故敵友、親疏之別於此均不相干。大悲超越一切我執,故行者的所有,甚至其身均莫不可作供施以利他。行者在觀想身體每一部分的供施時均是將一些未經反省過的執著轉化成犧牲自我以利益一切眾生的覺醒決定。簡而言之,這是設想完全犧牲自我以達利他的目標的究極練習。

 

施身法有一石二鳥之功用。一方面,身執和我執會從觀想肢解中減低;另一方面,觀修把身體完全犧牲以滿足一切眾生——尤其是冤家債主及仇敵,會長養行者的大悲心。當執著消弱時,無我智便會逐漸顯露。故此,施身法能於一法中同時開展智與悲;換句話說,施身法是培養智悲合一的修法。

 

佛法中的菩提心是指終極的悲智不二的正覺,以及達成這目標的宏願。因此,我們可以說:「 施身法源自媽幾腦準的菩提心,引導已發菩提心的行者,令之實踐菩提心,而最終令其成熟達到菩提心。」

 

行者只有在已完全奉獻於為一切眾生的服務時才可徹底脫離私心。正如跳水者倒頭一躍離開跳板,對佛法的完全奉獻與完全的解脫是同時發生的。只有在為己的思慮完全消除後,在佛法名下的行為才真正是菩提心與正覺之行。開展菩提心以取代私心是從自我解脫的必要及有效途徑,而施身法正是此中最上之法。

 

辰、定力與觀想

 

施身法的觀想修法並非幻想。假若那只是個人內心的幻想,便難保這樣子修不會令人瘋癲。正確地修施身法者應當要先能修到一定程度的定力,以確保觀想能集中和不會混雜妄想及幻相。事實上,應把施身法當為行動中修的禪定來修習。

 

上面已說明過毀滅或折磨身體並不能解脫對它的執著。媽幾腦準祖師巧妙地發覺,執著既然是一種心態,便可以用調整心態之法來糾正。行者以定力而行的觀想可以與現實有相同甚至更強的效力。再者,觀想可以不斷地重複修習,以把舊習氣漸漸減少,直至除盡。

 

依觀想修施身法,身體便可保存作行者修行證覺的基礎,而同時對身及其所有的執著亦得以一片片地切除。

 

以定力而作的觀想確實可以跟沒有肉身的眾生溝通。故善修施身法者的觀想其實是一種超自然力量的接觸。他們可能達致一些奇蹟般的效果,如:治癒一些因鬼類或精魅作祟所引起的身、心失常,或令一些鬧鬼的地方回復平靜。

 

丙、修習施身法的利益

 

施身法的最終目標無疑地是在獲得正覺。媽幾腦準祖師在指出施身法不同證悟層次的境界時,流露了她深廣的證量。這些開示至今仍保存在施身法的傳統裡。讀者可循書末的參考書目找到有 關的 教授。

 

除了上述的證量果德和治病、驅邪的法力外,修習施身法還可得到其他利益。修施身法可以提高勇氣和決心以獻身於修法之上,超越一切今世物質褔祉的思慮,從而達致徹底的出離和成證。修施身法亦可助根除極難覺察的潛意識阻障;此等阻障若非遭遇肢解這類的嚴重情況是無從浮現的。

 

我在夢境中曾感受過施身法所帶來的鬆弛;我體內原本緊張的關節被一把彎刀切斷後變得鬆開了。心理的緊繃會因潛藏的身見而加強。通過施身法去除心內的身體影像便會減低緊張。行者必須超越一切概念之執才可以將身體回復至一切概念未生前的本然狀態。

 

很多死亡的方式均會令普通人不寒而慄;行者可以通過修習施身法以超出對物質存在的執取,和累積足夠的修行經驗以明白:不同的死法只是脫離肉身的不同方式而已。如此寬廣的眼光可使行者在面對任何難以想像的事故時均保持冷靜。這樣的理解亦會令人更容易容忍、寬恕和捨棄復仇的想法。

 

丁、摒除對施身法的誤解

 

密法的一項基本戒律是要恰當地照顧身體,但並非要對之執著。密法中亦不許燃燒戒疤及燃指作供養。多數密宗的修法均用觀想本尊智慧身的方法來轉化身執。施身法中的觀想與黑色金剛亥母合一雖然重要,但重點是在觀想肢解及供施身體之上。因為肢解只是以觀想而行,所以並沒有違反密宗戒律。

 

密法通常會把身體用觀為本來無形無質的空性的方法「觀除掉」。施身法與眾不同之處是,為了滿足眾生需要的悲願而把身體切光。故此,不應把施身法視為與他法相反。就身體而言,兩種修法均是基於及利用了「身體只是眾緣和合而有」的性質。

 

施身法所觀想的行為或許會像是發自瞋怒、忿恨,或其他的壞心腸或野蠻的心態。其實,施身法所觀想的肢解並非用來做為任何不善的衝動或動機的轉向或宣洩;該種觀想亦不會形成任何不善或野蠻的慣性行為,因為行者清楚明白該等觀想乃是基於悲心,並且絕無模仿觀想的實際行為。對施身法行者而言,觀想中的行為代表著要摧滅只在概念中存在的一個永久的身體之幻象的決心。施身法的動機中沒有絲毫對生命和身體的漠視。能冷靜地看透和運用身體而不涉及自我乃是睿智之表現,而要滿一切眾生之需求的意樂則生於大悲。我們不能誤以行為推論動機,因同一行為可能出自多種不同的動機。我們亦不該被某些單憑外相而定的禁忌所局限;能以任何最恰當的方法達到解脫正是真智的表現。

 

施身法的肢解觀想跟病態的殘忍、虐待狂、自虐、被虐狂、自殺狂是截然相反的。後數者是來自私心及其所導致的不能明瞭世界之廣大開闊與生命所能提供的改善。施身法直接從事於減輕私心。施身法與那些病態行為雖然好像有一些共同的元素,但在動機、實行時的心境和達到的結果上均完全相反。

 

從通常的觀點看來會覺得肢解的觀想很可怖;然而,從事物及生命就其如是而觀之,一切可能發生或已經發生之事當中並無可怖之處。瞭解施身法的觀想對心靈所可能導致的開闊是十分重要的。在這一方面,施身法可以比喻為一種防疫注射。

 

黑色智慧空行母是無我智慧的化現。對於未獲授其密法者,她的儀表也許有些奇特,但其實她的外貌上的每一特徵均代表著正覺的智與悲的某種層面。於此特地指出此點,以免流於膚淺者將施身法誤認為拜魔的行為。

 

其實,修行佛法者在經過前行的修習和正確地理解施身法的哲理及意義之後,便絕不會有上述的任一誤解。不過,一般人遇到施身法的儀軌便容易生起這些誤解。因此,我覺得要把它們提出來討論,以便一勞永逸地平息這些不必要的誤解。

 

施身法是對治身執及我執之藥,而非加強對立之法。施身法的基本精神並非要摧毀、降伏,或與冤家債主和魔患為敵。它的要義是基於智與悲的自我犧牲。施身法是一種對治法,故此其行者不應變成對身體從逆向來過份關心,例如,對身體覺得厭惡。理想的結果應是不再經常顧慮著身體與自己。

 

施身法可以算是一種極端的修法。這並非從自我解脫的唯一途徑,卻是解脫的正確途徑之一。行者如沒有這樣的理解,他關於從自我解脫的認識並不完全並且可能有誤。

 

 

 

第三章 陳瑜伽士之施身法儀軌

(此章所列乃陳上師中文原作)

 

除魔障冤孽我執身見施身法

 

一、小引

 

昔依根桑澤程上師受「大圓滿無上智」,又蒙嚴定法師口授本法加行之本文及解釋文,余以筆受之。其中古沙里資糧即施身法,僅十八句。此法以爵朗巴傳承為最勝,即由媽幾腦準祖師直傳至今。此派行者不修餘法,專精此門,具成就者甚多。以其能除身見,能斷我執,能免冤家債主之阻障,而直趨菩提大道。嘗訪求之,然因無通事度語,未及譯其本經,因就大圓滿六加行中所攝之古沙里十八句,而推衍其緒,而得本文。

 

二、本文

 

(一)發心

 

願等虛空如母有情,具清淨安樂身,及其成就因!
願等虛空如母有情,離不清淨苦惱身,及其糾纏因!
願等虛空如母有情,不離大樂智慧無死虹光身!
願等虛空如母有情,遠離分別愛憎親仇,住平等大體性身!

 

(二)無常觀

 

緣想尸托林中,所有自、他一切生中冤仇債主,現前集合;自觀自警策,同時即向彼等說法。隨念下頌,隨搖鈴鼓,緩緩行之。

 

現前所集合,皆具苦惱身,由依此故,彼此痛苦生。
諸法從本淨,原無染污身,自作自垢,總因此無明。
由有不淨身,我執據為城,自利惱他,種種過失成。
心既執此身,身更不復輕,垢濁重重,五大粗增成。

 

大粗氣流散,無明乘此程,如馬失調,五毒更迴縈。
有身有貪愛,有愛有七情,或痴或瞋,都是墮落因。
殺盜手為主,引淫是目成,多少罪業,皆由口出聲。
枵腹與枯腸,凍皸與黃皮,飢寒不耐,惡業乃相隨。

 

鹽餐暴畜尸,衣著織蠶蛾,行步踏殺,傷生知幾多。
五毒粗重起,瞋殺墮獄中,碎身復生,無間此罪叢。
痲瘋與霍亂,食色貪所生,躄攣楊梅,五淋集一身。
外道著身修,不得出輪迴,神我邪見,苦行徒抹灰。

 

三界業厚薄,皆由身粗輕,無色身空,仍墮空大城。
為身謀衣食,同室而操戈,人我家國,世界戰爭多。
五衰天身苦,夭殤人無常,小頸大腹,餓鬼更堪傷。
吞噬強食弱,弓矢及網羅,刀俎釜底,畜身災殃多。

 

八寒與八熱,經時又多劫,受苦無間,身碎身又集。
依身造罪業,受報亦依身,父食子肉,流轉不知情。
即今仇與債,何時可完清?了此心空,彼此心平平。

 

(三)染淨兩重身觀

 

觀不淨身中,中脈心輪間有白明點如豌豆大,集合智慧心氣及一切佛身所依之清淨六大,壽命福德精華,無有剩餘,所餘之分皆為不淨。呼「呸」一聲,將此明點從頂往生門「呸」出,變成黑色亥母,莊嚴、手印,一切如〈亥母儀〉載。

 

住于華嚴玄門「一切入一」定中,觀想三界一切有情罪業、病障、魔難,集中于原有之不淨身上,我及一切有情,為冤仇所逼惱,債主所索取者,皆集合于此,而成供施之品。

 

(四)染身供品配合觀

 

甲、初作如常天靈蓋、五肉、五甘露供養,觀念「朗、養、康、嗡、阿、吽」六字,隨義作火、風、空、增、淨、變六觀。

 

乙、再依下頌作觀,每念一句,先呼一「呸」字,隨觀淨身亥母截此部,加入天靈蓋中。

 

邪見之稠林,外道之神我,砍取首腦,貯供去天魔。
五體身罪業,殺淫所積集,碎為粉屑,仇怨從此釋。
五臟與六腑,三十六不淨,寸寸片片,死魔蘊魔盡。
痳瘋與惡毒,傳染諸病菌,轉成甘露,病魔何所憑?

 

語業罪所出,氣管與喉舌,割取供佛,冤仇從此釋。
妄想與散亂,一切業劫氣,鼓風扇火,供已悉捨棄。
貪瞋痴意業,生殖器佔多,割取化供,嫉仇永消磨。
六淫水與火,變化顱中湯,或助炊火,從此不猖狂。

 

(五)加持供品

 

甲、如常念「朗、養、康」作欲火變智火,業風變智風,本人人頭蓋與原觀大天靈蓋相合,一切邪見亦與此相合。如常念「嗡、阿、吽」,所割肉體各物,皆由少變多,由染變淨,由業化智;然後與前所觀身體各物融合成一無邊無量大甘露供施海。

 

乙、依下頌念觀

 

最上之加持,如影而無實,離識離作,平等光積集。 
(入大手印明空光明定。)

 

秘密之加持,本尊阿罕樂,正淫邪淫,明點悉具足。 
(入交抱雙運空樂定。一切世間眾、出世間眾,皆與本尊父母化身合體,故邪淫眾生亦得加持而供其明點。)

 

內義之加持,摩訶之瑜伽,實殺權殺,亂殺肉交加。 
(入大黑天大調伏定。殺盡一切邪魔眾生,而超拔其識皆成本尊身;已死之肉體,皆加入此供施甘露海中。)

 

外義之加持,紅白諸美味,清淨無染,包羅無不備。
(入遍住人天大供養定。住于不思議顯隱互成玄門觀;人、天、世間一切葷品、素品,皆成供養,互不相礙。)

 

(六)正式供施

 

甲、初供上師、本尊、空行、護法等。

 

乙、次施自、他一切生中所有冤家債主,令其飽滿歡喜,轉成護法,不再作障。施甘露已,並施以法,至少念〈心經〉一遍,〈解冤咒〉七反,或加其他各種念頌,令開智慧,具大悲。此中未詳。

 

(七)自取成就

 

就壇城中所陳,實設之供品而食之;觀自身成本尊,並念下頌:

 

如金處於礦,離礦不復入,尊貴莊嚴,金剛身聖潔。

拙火不須衣,甘露不須食,為眾受用,無得亦無失。

業劫氣已盡,散亂心不生,常住正念,法身金剛堅。

獅王入山林,離怖隨意行,出入五毒,四魔不敢攖。

 

智身具智目,所見皆無他,了無自性,無心亦無錯。

親仇平等住,愛憎悉捨棄,同體大悲,種種具義利。

智慧大受用,空行獻妙樂,童瓶身寶,大喜永相續。

淨身脈俱開,神變無邊來,隨願圓滿,渡生盡輪迴。

 

隱則常寂光,顯則為虹彰,八德其足,緣俱義利藏。

無心常自在,無身大我存,眾生未盡,即是不死緣。

 

(八)迴向

 

見者與聞者,笑者與罵者,心念所及,皆成解脫者。
于彼染污身,轉成智慧身,常樂我淨,咸證佛五身。

 

民國己丑正月初四逢
蕩通借波無死大成就者瑞誕,又值聖心青龍良辰,造于印度靈鷲山緬甸佛寺關房中。

           一九九六年五月八日
          英譯於美國加州愛爾舍利多市

 

 

 

第四章 從無限的一體看施身法

 

始創施身法的媽幾腦準祖師稱此法為「大手印之施身法」。由此可知,此法的最終功用與目標就是要獲取圓滿正覺。正覺可以用好幾種不同的方法來描述,以助人明白為此而修行的意義和有關修法的基礎原理。近年來,我選擇把正覺描述為本來清淨的無限的一體。供免費流通的英文拙作 The Sixfold Sublimation in Limitless-Oneness (《無限一體的六度》)首兩章內對此有詳細的說明。

 

將正覺視為無限的一體便可看出:一切佛教修法的基本指導原則可以喻為雙刃的解脫劍;一邊是開闊,另一邊是無執。每一修法的功用都可以通過這兩面來理解。對於一些高深修法強調的無二途徑,或以空觀中的無有對立圓成每一修法而言,我們只需記得兩邊鋒刃都是在同一劍上。

 

在無限的一體中,所有自我的觀念均被無限所消滅。無執在這無法言詮的境界有兩面:一方面,這是成長超越所有執著,好比成年人不再愛兒童的玩具;另一方面,這是脫離自以為能評價或控制他人的自欺。在完全明白一切事物無我和由條件和合之性後,行者不會再行干預他人之行徑,而只是在如此開闊之中得到解脫。只有徹見諸法緣起之性才可能建立合理及容忍的人生觀。此點的意義,在比較依著狂熱和教條式信仰的生活下,更明顯。

 

無限的一體意味著:一方面是不同層面的一體,例如佛果的不同層面、輪迴的不同層面等等;另一方面是矛盾的一體,例如善與惡、智慧與無明、慈悲與殘忍等等。從正常邏輯的角度觀之,這兩種一體均令人混淆或無法理解。故此,下文會仔細說明其超越之道理。

 

無限的一體是佛陀證覺的剎那悟入的本來清淨境界,也就是從世俗的生命中最後、最完滿的脫出。在此境界中所有的分別都圓融於他們本來的清淨與一體中。此種一體只能證驗而無從描述。此種一體遠非受俗世的顧慮所支配並且只懂執取暫時性的分別的眾生所能理解。在此種一體中,萬法之別雖然可知,但同時亦不可分割。讀者可試想一比喻:一位慈母能辨別其不同子女,卻不能分別她對不同子女之愛。

 

善與惡、智慧與無明、慈悲與殘忍等矛盾的無限一體還可以用下述之觀點理解。這些矛盾之所以為一體就如同一街道的兩端,而此街道便是諸法條件和合之性。雖然各種條件可能是往不同方向拉扯而形成極端的對立,但是兩端均全是眾緣聚合所成,故在此點上則相似。我們若能明白這種對立的緣起性,各種因己之善而自傲、因他之不善而指責、或以己之善而與他人之不善對立的理由將何以再立足?若情況改變,自、他的立場亦可能會逆轉。欠缺此種理解往往會引致道德憤慨與責難的膚淺表現。能深明緣起之理者,必定只會對生命中的種種對立之鬥爭生起憐憫及慈悲。再者,如非有如此的見解,又怎可能容忍和寬恕世上所有的惡行,而持續清淨地追尋正覺?

 

從無限的一體而觀,一般矛盾的分辨與對立均成為毫無意義。唯一的要務只是要令一切眾生悟入無限的一體,因為那是最終及真正解決所有輪迴的問題與痛苦之方。媽幾腦準祖師明顯地是基於這全體性的超脫角度而教示,真正的魔患就是任何阻礙達到解脫的事物。再者,如經有證量之師的適當教導,任何有助於此超越性的覺悟的方法均可以使用。因此,應從這一角度理解施身法行者的肢解觀想及於荒野居留,並尊重其中超脫之意義。正如外科醫生和驗屍之法醫的行為是為人服務,施身法行者的觀修乃是對一切眾生於心靈層面的服務。

 

雖然施身法所觀想切開的是行者的身體,但其實已將之觀成佛教宇宙觀下的所有東西。一般的眼光可能會覺得這樣的觀法荒謬;不過這並非自欺或騙人的想像。這樣的觀法只有在明白無限的一體後才會覺得可能。這做法有其意義,因為一切皆無自性;當有我的幻象除去後,自會感受到一切本來就是一體。事實上,施身法行者必定要瞭解無限一體之哲理、法界之一體和諸法之無自性,方能正確地修持。經過如此與宇宙等量齊觀之後,施身法行者便會漸漸生起無限的一體的覺受和證量。

 

要證入無限的一體的主要障礙是我執。施身法觀想的主要目的就是要減輕以致剷除植根於認身為我的我執。故此,施身法是直接針對阻障之源的根本辦法,而當身見被切除後,自然便會直接證悟無限的一體。因此媽幾腦準祖師標示其教授為「大手印之施身法」,從而顯示其目的正是要契入法身。

 

施身法行者的神識觀成與黑色金剛亥母無二也應當從無限一體的角度來理解。金剛亥母乃是智慧尊,意即其為無限一體的化現。此一化現代表了所有已證覺的聖眾並且總集了其智悲與加持。正在修法的施身法行者不再只是個普通的有情,而是所有已證覺者的總代表。結果,其所行的觀修不能與其自我有任何關聯,而只是為了要救渡輪迴中的一切眾生。以現代的說法,該金剛亥母是施身法行者的模範;一般而言,本尊則是修密法者超脫的模範。

 

在無限的一體中,時間與空間的指標均不再有意義,故渡生事業亦不為時空的考慮與界限所局限。這絕非只是奢談。事實上有許多事情與能力均顯示能超越了一般的時空界限。施身法以至任何佛法其實均應作如是理解而修持。行者應該確信其修法會影響一切時空中所有眾生的救渡。

 

佛法修行的超越時空界限亦意味著將修法之心得融入日常生活中。從無限的一體的觀點修施身法,可以令行者脫出俗世間的想法,以徹見生命真正有意義之處及在日常生活中作出明智的抉擇。再者,對於虔誠的行者,佛法的修習是終身不斷的,而且還有在死亡過程及中有(從死後到來生之前)的修法。施身法行者於死時或中有中可自觀為黑色金剛亥母,以超越普通的死亡。在觀成之時,其所修的肢解觀便成為此覺者的首項渡生事業。

 

所有佛教的修法均注重以無我的沒有對立之境界為最終的目標與果位。佛教的修法若非經過無對立的觀照加以昇華,也不能算是正法。從無限的一體的觀點修施身法乃是證入無有對立的境界之直接嘗試。這是無有對立行為的修法,或者是無有對立在運作中的修法。雖然施身法的觀想牽連切者、切刀及被切的身體,他們卻是合作的團隊以達到超越表相上的對立的解脫。沒有對立並不可以當作跟甚麼都不加分辨,或甚麼都不做,是同義的。假如真的可以是同義,則何不索性直說是「死掉了」?無對立的境界只有在切斷對一切表相之執時方能真正證入。當不再為形式與外相所繫縛和奴役時,便會生動、自然和積極地在一切時、一切處均無有對立。

 

同一行為,若由佛所做與由普通人所做有何不同?單就行為本身來看而不理會其來龍去脈的話,在全宇宙的層次上也許看不出有甚麼分別。然而,確有一根本分別,亦即:常人的一舉一動均多少與私心有關連,並為時空的關係和考慮所限;而佛的每一舉動均是基於無限的一體而生的智與悲的恰當表現。所有佛教的修法,包括施身法,均應是要將所有身心的行為導入無限的一體中。行者應練習作意將無限一體的開闊融入其所有思想、情感、和行為之內。

 

為何施身法既可授予初修者作前行的修習,但又能修之至最高正覺之果?答案可從無限一體的角度看到。施身法中有一個可以把捉的對象,亦即是觀想中的身體。因此,它可以作初修者的加行法之一,其功用是通過布施以積集資糧和償還冤家債主以淨除惡業。當施身法行者累修其法而漸明無限一體之理並得到覺受和證量時,施身法便漸顯其真正力用,直接摧毀根於身執的我執。換言之,當行者經過修習施身法而逐漸開闊進入無限的一體時,此法亦同時由表面的想像行為昇華為無限的一體在運作的體驗。

 

從無限的一體而觀,便容易見到自己肉體存在的暫時性。事實上肉身的存在隨時可能會完結。然而這並不表示絕望,因為行者的智悲可以藉由言行來表現而產生對一切時、一切處的影響。而且,一旦徹底明瞭肉身的暫時性後,我們將更容易擺脫私心;我們亦更易放下對不能長久保留的事物的眷顧。行者因而更可以感受到所有眾生的共同命運,及生命的恐懼、危險、奮鬥和苦難,進而醒悟含容一切眾生於一體的大悲心。諸法因條件而聚散的緣起性令充滿陷阱的輪迴繼續不停。可是,由無限的一體而生的悲心亦主導了從正覺流出的無盡渡生行為。將一生奉獻於長養一切眾生證覺的服務中便成為有心的選擇以及志願的行為,從而顯示菩提心——智悲的圓融——超越了人生的短暫。獻身於佛法服務的人會享有最美好的人生。在無限一體觀中所修的施身法會變成自然的,並且充滿意義;反之而言,若欠缺了無限一體的觀照,施身法也可能會淪為與自我的血戰,甚至反而把我執加深。

 

 

 

第五章 對施身法的反思

 

通過修行佛法,我逐漸變成較不重視自己並且開始嘗試瞭解佛、菩薩的無限視野。施身法的基本結構包括摧毀身與我,和認同黑色金剛亥母及其渡生事業。此結構的含意似在傳達這景象:偉大的母親媽幾,由她無限的悲心及解脫中,俯視輪迴中的一切受苦眾生而呼喚著:「不要被身體及其短暫的存在所矇騙,切斷對它的執著以及所有世間的顧慮,變成與無我的智慧一體並將生命奉獻於渡生服務中!」

 

施身法是一種普遍的布施法,因為所施之物人人皆有,故即使是乞丐也能如此行施。不過,施身法亦是最難行的布施,因為當其動機是認真時,所施之物是身體,亦即個人在世間存在的本身。施身法所表示的犧牲程度會是對修布施者的誠摯度的考驗。

 

密法重視對身體的適當照顧。可是佛法亦教示要完全不顧自己以達解脫和圓滿利他。這兩種相對的教法在實修時應如何平衡或協調呢?在一般情況下,妥為照顧身體是恰當的,因為如此方能繼續從事於佛法的修行和服務。然而,也有一些情況需要完全漠視自己的利害以達證悟或作更完善的慈悲服務。例如,有極高證德的密法行者會隨意之所至而行,以證入無有對立。這種生活方式會完全漠視個人的健康與生命,以及任何社會的規矩與價值觀。正如《悲華經》所載,諸大菩薩曾為滿眾生願而自動捨棄一切所有,包括身體各部;他們的目的只是要樹立慈悲服務的究竟榜樣。施身法是這些相對教法的理想調和。一方面,修此法並不會真的損害身體;另一方面,在觀想中,行者不斷地修習自我犧牲。

 

將身軀視為今生之居所,則修施身法亦蘊含了要脫離對個人的居所、家鄉、好或壞之經驗和熟悉之感的執著。要脫離所有這些執著很困難;細觀便明,每人均不斷對過去的好壞經驗作出反應,而個人的行為亦常為經驗的影子所影響。所有佛教修法的最終目的是要完全脫離一切枷鎖之縛;行者要達到這目的就必須將其修行的意義擴大至日常生活的每一環節。故此,上述有關施身法的推演十分重要。

 

事物獨立存在這觀念的一個基本意含是該事物持續存在,沒有明顯變化。實情是,一切事物均隨時間而變,並無不變的持續狀態;唯一可能持續的是人對它的概念的執著;然而,細觀下,此執著也往往是無常的。人對身體的執著大多時只是執著一個模糊的概念或影像。通過肢解的觀想,施身法便在心中毀掉身體的影像的時空延續性。故此,施身法是超越對身體的心理影像之執的修法。通過此法的修習便可能達致脫離此影像的境地。

 

媽媽幾(藏人對她的暱稱)強調施身法的施予須出自悲心。通過觀想施去身體,這所執也不再有;結果,同時達到兩種功效:對施者,增長對無執之智及離執之解脫的體會;對受者,他們失去了敵對(嫉妒、敵意、惡心、爭鬥等)的對象,代之的不只是敵對的消失,更出乎意料地得到稱心的滿足。因為如此慷慨之施,他們也可能會反省及略感空性之德,尤其是其含容一切的這一面。媽媽幾是何等慈悲及睿智,賜予我們此一妙法,於中任何稍有關連者均可增長智悲!這真正是最上的悲心之賜。

 

為覺路賦予生機的主要策略是要能將阻礙與弱點轉化為能有助鍛鍊進步之處。若欠缺這種理解和善巧,正覺的尋求便容易流於形式及千篇一律的想法而墮入我們正要避開的對立陷阱中。亦正因為如此,佛教中有些高深的教法強調以無為取代有目的的行止。(此種無為並非甚麼也不做,而是只餘沒有預想的行為。)通過施身法,這根本的執取與幻妄的目標不但是減輕了,還善巧地被用於慈悲與正覺之開展。我們可以說施身法的策略是將執取轉化為有用的慈悲服務;此乃空行母媽媽幾睿智之處,亦為高層密法的一個共通特點。

 

雖然只在觀想之中,施身法也提供了面對離世一刻的機會。當此之際,對整個一生的反思會自然生起;行者無法不自問,今生到底用來做了甚麼,又有何意義?若一切世間關係及所擁有的均會在最後突然消失,那麼除了獻身於永恆的佛法服務及追尋正覺外,又還有甚麼更好的選擇呢?在弘法利生的普遍服務中,個人的死亡不再等於服務的完結或生命的空洞。既然離世之時刻是不確定的,我們又怎能不斷拖延佛法的修行與服務?健康和生機的脆弱斷定了我們須立即修法及弘法,否則便可能會失去一生最上之機緣。

 

血緣關係是人類的基本聚合因素之一,而血緣正是基於身體而建立。故此,施身法亦會有效地令行者超出植根於血緣的考慮與偏見。婚姻與性的關係亦與身體有關,因此施身法的解脫功效亦可伸展到限制源自這些關係的執著。健康與經濟的考慮亦源自身體的保養;因此施身法亦會影響此類顧慮之掌握。簡而言之,所有世間的考慮均會為施身法所影響。要證正覺便得朝向超越此等關係與考慮的清明之心努力。不過這並不等於說此等關係與考慮必定是解脫之障。超越並不意謂漠視或迴避此等關係與考慮;真正的超越應該是無偏地明瞭所有此等東西的本性。

 

施身法的種種傳承中有多種不同的儀軌,各有其特別的肢解觀想或受邀的主要、次要對象等。此等觀想的細節是重要的,因為他們增強了觀想的效果。而且,基於諸法的無自性以致執取之無用,此等細節亦即是所修之全部。

 

依媽媽幾的教示,修施身法時所用的關鍵字「呸」有三種不同呼法,而各種呼法分別表示了呼喚、切斷、及供施之意。一方面,我們當為此等微妙分辨言詞用法的教授感恩;另一方面,此等細節闡明了型式言句的多元用途及被言句的固定解釋誤導的可能。

 

施身法所觀想的供施身體意謂著完全供施行者的一切世間所有,包括其生命。事實上,心靈的探究之路往往就是經由完全獻出生命和自我而達到精神上的成果。例如,在基督教中,耶穌便為了提供普遍救贖的基礎而作出極端動人的大犧牲,預知結果地步向被釘上十字架。時至今日,耶穌這犧牲的加被仍然通過以麵餅及酒象徵其賜予身體和血的聖禮來傳達。天主教會所行的領聖體之禮於精神上便與施身法的肢解供施有相似的地方。在精神探究上的大多情況,行者均會通過終身的修行和服務以達超脫。施身法頗為適宜用來供終身發展智慧與慈悲。

 

當人忙於小事時便會迷失更高的目標。為小節而諍論,會令人不能察覺個人存在的要義——怎樣才是有價值的生活?又有何人生目標可為之而生、而死?面對生死可以令人從世間的糾纏中醒悟而尋求人生的意義。通過觀想,施身法與生和死有著緊密的關連。故此,施身法可以不斷提醒無常及幫助遠離世間的苦惱。人何以要留在怨恨任何人的心境中?快從這可憐的心理樊籠醒覺出來,活在本有的天真與本淨中吧!

 

外貌是偏見的一個主要來源。種族歧視基本上便是由於對外貌的認同。因疾病或意外以致外貌殘缺者有時會被閃避或虐待。所有人,甚至所有眾生的共通本性其實完全相同。要徹底體驗此真理,便先要離開所有基於外相之執而有的成見。施身法切斷所有外相及對外相之執,因此十分便於用以掙脫外相的魔掌。

 

正如從廣島和長崎原爆的灰燼中生出了人類追求世界及心靈和平之願,從施身法的摧滅觀想中亦會生出真誠追求永恆解脫之願。要達致世界和平則必須全人類於世世代代共同合作方能獲得實質的結果並加以維持。要達致解脫亦需要所有同事者不斷努力及貢獻方能生長、開花和結果。施身法行者從其精神體驗中生出對解脫的甚深渴望,因而自然會盡力為達到解脫與和平作其貢獻。沒有解脫的和平是膚淺的並且可能帶來痛苦。基於解脫的和平方是真正而且可保長久的。

 

 

 

第六章 相關課題

 

因為很多密宗的修法在表面上備受爭議,為免引起不必要的諍論及障礙,所以傳統上密法是保密的。施身法明顯是列在其中,故此我亦於前文澄清了一些可能產生的誤會。另一種這一類的修法是雙運法。本文並不打算詳細闡明該種修法。我只想簡單指出密宗的雙運法也可視為以身及自我作供施之法。當然,雙運法不應被視為只是一種供施,因為其中有很多深奧的意義和層面是關於如何運用和超越性愛以達到解脫。

 

在西藏文化中,人死後有不同的葬法,如土葬、火葬、水葬(將骨灰撒進湖泊或河流)或天葬。通常會按死者的生辰及死時用星相計算以選擇何種葬法為宜。天葬通常會行於高地。天葬時會有喇嘛做一些佛法的儀軌,然後由天葬師將屍體切成碎塊,甚至連骨頭也會打碎以暴露其髓,以便把屍身完全地施予鷲鷹。當地人相信這樣的犧牲能將所有惡業耗盡,而這樣地施給象徵一切眾生的鷲鷹所積之福德便足以令亡者隨願往生任何淨土。施身法與天葬於其外觀及對肢解屍身的用處和目的之看法都是一致的。

 

施身法與現代的器官及組織捐贈或器官購買又有何不同呢?除了一是觀想、一是實在之外,施身法的動機既非世間的回報,也不局限於慈善。施身法是基於令一切眾生皆成正覺的大願而行的。修行施身法的成果通常不會像器官移植般即時可見。然而,真實的成就不會被埋沒的;有證量的施身法行者均會被得其治病或驅邪之益的人所敬重。以現代的觀點,可以膚淺地將施身法與器官及組織捐贈關連起來,而將之推介為捐贈前的心理準備。事實上,經過修習施身法而對之體會加深,可以擴展預備捐贈器官者的人生觀,甚至將之昇華至正覺的訴求上。

 

 

 

參考書目

 

1.  Machig Labdron and the Foundations of Chod; Jerome Edou; 1996 Snow Lion Publications, Ithaca, New York.

2.  《媽幾腦準祖師略傳及其施身法等教授》;裝巴阿庾度語,陳健民筆受。在圓明版《曲肱齋全集》第十七冊內。

3.  〈除魔障冤孽我執身見施身法〉;在《曲肱齋推恩集》內,見圓明版《曲肱齋全集》第十六冊207-214頁。此即本書第三章之出處。

 

附錄:

 

   

施我法      林鈺堂

 

當前煩惱莫再惹,轉思應對利諸方;
難忍修拋纏漸輕,牽就常行心趨寬。

 

 

媽幾女祖師之施身法,將切斷身執與供施有情,一舉齊修,同時並進,而成為絕妙之智悲圓融修法。今仿效其法巧妙之義理,而應用於修習去除我執,以便圓融無我智與同體悲。我執難以掌握,故只能於日常生活中,針對當前之煩惱,一方面修習放捨不顧,同時轉念思考當如何舉止應對,以便利涉及之各方。如此,於我執抬頭之一一煩惱中,皆努力修習施我利他,則難忍之煩惱因習於棄置而得以漸漸轉輕,並且因行止慣於牽就他人之方便,而使心量趨於寬厚。

 

願以此推廣其教之日常方便修行之法,略答媽幾祖師之教恩。


             二○○一年四月十三日
              養和齋    於加州

 

Giving Self up

 

 

陳上師之〈施身法儀軌〉之說明

講解及校訂﹕林鈺堂
筆錄﹕綿延

 

今天想要講一下,是這一本《無限一體的施身法》面陳上師寫的那個〈施身法儀軌〉。在講那個之前,我要講一下這本書是怎麼樣。這本書我剛剛看了一下,喔!是十一年前用英語寫的,因為林成穗對這個法也很有興趣,我就請他中譯,然後我又從頭到尾好好的改了一次,所以中文的也是都沒有問題。「施身法」它很深的意義什麼的,這面都已經寫得很清楚了,所以我也沒有要講,書都寫清楚不需要再怎麼講。那為什麼會想到要來講一下這面的第三章,是陳上師作的那個〈施身法儀軌〉呢?是因為有些人會想要實修。我這個之前有香港林成穗這個弟子,還有馬來西亞的一個弟子叫「陳傳光」,這兩位居士都分別的請我講解過了。因為他們想實修,所以知道沒有講解有時候,光自己讀不知道要怎麼樣子修。好像記得陳傳光大概有錄音吧,林成穗的時候有沒有錄音我就不記得了。我也從來沒有想過說要把這個寫出來給人家,因為一般密宗本來就是連傳法都是你要親自到師傅那去的,何況講解、修法什麼更是在傳了以後的事情。但是近來雲南有個居士叫「卜保才」,他跟我講不久前他有一些感應的夢,好像是跟這個法有關,他是很想學這個法什麼。我跟他講說,你就繼續修你目前的啊,你只要努力總是會有機緣的。這個是真的,佛菩薩的事情是只要你誠心,有時候久,有時候快,是有可能的。但是另一邊我想說,啊喲!他是雲南的人,我就是去大陸,他也不一定有時間、有力量,跑到我在的地方來見面什麼的,就想說好吧,我就把它講一講,然後讓弟子把它筆錄出來,這樣子想修的人都可以修;是這種心所以來講這個。但是從我們的經驗也知道,有些人是這樣,他一拿到佛法的東西,他有了就去跟別人說,喔!我可以教你什麼、什麼。也有這種事情,我們也知道啦!但是這個每個人造業,我們也管不了,我們是為了給這些實在想修的人有多一點機會,可以早一點開始練習。 

這個施身法,陳上師寫都是寫成偈誦那樣子的,所以我的想法是,真要開始修的人最好是先讀很多遍,每天讀每天讀,讀到你可以背起來的話,那你修起來的時候比較方便一點。那麼它這個名字「施身法」,〈無限一體的施身法〉是我寫這個書的名字,因為我是從無限一體的觀念來解釋這個施身法,使它成為我所謂的「大圓融」的法,不管它這個只是密宗的加行或者什麼,都變成法界的大法,是這個意思。那陳上師這個儀軌,他自己前面有寫一個小引,說明是怎麼來的。他把這個施身法叫什麼名字,前面是說「除魔障」,就是有魔作障啊這一類的。「冤孽」,意思是說你以前造的業,所以有冤親債主,他們要討債這方面的問題。然後呢,「我執」,他這個施身是就身見來對治,但是身見的根本還是我執在嘛,就是「我的身」的執著,對不對?所以他是「我執身見」,對這一些都要除掉,這樣的一個施身法。 

那麼我們就本文這
來看了。頭一個是發心,發心基本上是四無量心,「願一切眾生具樂及樂因,願一切眾生離苦及苦因」,這個意思來的。那麼當然我們這些,他強調有情是像自己的媽媽一樣,因為大家在輪迴這麼久,不曉得什麼時候曾經是父母、子女、親眷啊什麼這樣。因為他這個是施身法,特別跟這個身有關聯,所以他說是「具清淨安樂身,及其成就因」。其實這樣講的話,他面講的又清淨又安樂的,就是佛的報身,所以頭一個就是講成佛囉!然後說「離不清淨苦惱身」,那這當然是我們的業報身這些,「及其糾纏因」就是你的業,你的執著,對不對?情感的執著,見解的執著,這些是糾纏因。然後「願等虛空如母有情,不離大樂智慧無死虹光身」,這是平常說的「願一切眾生不離無苦之樂」。通常講喜是講那個法喜,它這是因為要跟身連一起,它的法喜是什麼?是密宗報身的那個法喜,所以他是講「大樂智慧」又「無死虹光身」。這只有密宗修雙運以後才得到的這個身。大樂的智慧是修雙運才有的嘛!而無死虹光身是最高級的成就了。最後一個呢,本來是說「住平等大捨」,一切都平等,但是它因為是身,都是在身上面,所以他說「遠離分別愛憎親仇,住平等大體性身」,你要住到法界一切一體面去,以那個為身。所以他是以四無量心,從身的觀點來講,那麼就是這樣。

 

有發了這樣的心來修這個法的時候,那麼「無常觀」囉,他說「緣想尸托林中,……」,它這個是說你最好就到墳場去修,當然你沒有在墳場,你也可以經歷過很多墳場,你就想所有的墳場,整個法界的墳場,所有的冤親債主,而且他這說「自、他一切生中冤仇債主」,所以不是只為自己修,你開始發心也是為一切眾生,你現在修的時候也是要想到為他們,所以任何輪迴面的冤親債主,全部都來。那麼「自觀自警策」是說,你等一下念下面這些的時候,一邊念你一邊要照著那個文的意義來想那個情境,而且因為主要是提到無常,就「自警策」,隨著想到這些就鞭策自己說,噢!你要知道無常這麼迅速,這麼逼切,那麼你不能再怠惰下去,不能再說等我老了再修,等我退休了再修什麼;很多沒有老,沒有退休就走了。而且因為你現在是想這些輪迴中所有的冤親債主都在面前,你為他們修法,所以你在想無常的時候,一方面是自己警惕自己,一方面也是在勸化他們,就跟他們講無常的事實是這樣,希望他們也因此覺悟,能夠放開他們那些糾纏,彼此間的糾纏。那念下面的這個頌呢,搖鈴鼓,慢慢地念。為什麼要慢慢念?纔能夠真的心在這個文的意思面,然後去想它,使得它這個變得深入。至於怎麼樣搖鈴鼓?鈴鼓它主要是一種伴奏的作用,所以你可以試,每一句十九個字,對不對?那你前面三部分搖鈴,最後一句就鈴鼓一起搖,這樣也可以。

 

好, 他說「現前所集合,皆具苦惱身」,因為他現在觀想的是這些所有的亡者眾,冤親債主啊這些,你哪一個不是因為有苦惱身而在這輪迴?那麼「由依此故,彼此痛苦生」,說你自己也放不開在痛苦,而且要找人糾纏不完的,是因為什麼?都是因為每個人都是抓著一個身作為根本。那麼他就跟他開示說「諸法從本淨,原無染污身」。這個「法」的意思是說一切東西的意思,諸法是指一切東西,「從本淨」它本來是清淨的。這個清淨的意思是,本來沒有人間的觀念說,這個好啊、這個壞啊,這個比較怎麼樣、那個比較怎麼樣,完全沒有,它本身只是一個東西在那而已,它是因緣所生,就是說某種條件下好像一個這樣的一個東西,條件改變又變了,那個東西在哪啊?只是隨著環境,隨著情況而有的。如果了解這樣的時候,哪有這個染污的身?什麼叫「染污身」?就是說你有執著,你有見解,認定說這一部分才叫做「我的身」,那一部分不是我的身,這個要緊,那個就不管它,然後因為抓這個為重要,就隨著為這個的利益而作出損人利己的事情什麼的。所以說會出問題,會有染污,世間的染污是因為你執著的結果。本來任何東西就它本身而言,沒有什麼好壞,沒有什麼非這個不可,非那個不可。那麼所有做出來的,使得你自己受到塵世污垢的,都是因為根本上這個無明,忘記一切本來沒有這回事,是你自己編一套出來,然後陷在這一套面而作出很多不好的事情。那麼因為你抓住一個身,認定它,「我執據為城」,以它為一個基地,一個根本,「自利惱他」,就要圖自己的利益,然後為了謀自己利益,不惜去害到別人,或者甚至你無心,但是因為你希望自己比較好,別人也要而你拿了,他是不是就不高興,對不對?所以種種的問題就都產生了。每個人都說我自己重要,我自己要好的,問題就來了。

 

那麼你的心一執著說,這樣子的叫做「我的身體」,你這個認定了以後,這個身就「不復輕」,這是什麼意思?這是說,你的心如果本來是清淨的話,即使你一樣有這個身的覺受,但是你這個身是很輕的,就像說你打坐,坐到靜下來的時候,身體會輕了那個意思;你一執著,在那跟人家嫉妒、比較什麼,身體就緊了,緊了身體就濁重起來,都會感覺有輕有重的。那麼「垢濁重重,五大粗增成」,他說,你這種習性越來越多的時候,那麼你的身體就會,這個從我們自己修的時候的經驗知道,身體鬆的過程是這樣一層一層鬆,真的是覺得好像身體綁了很多層,那麼你一開始有說這個是我的身,我要好、我要好,這樣一層一層綁進去的。所以他說「垢濁重重」,真的是這樣一層一層綁起來的,那麼綁的結果是什麼?「五大粗增成」,就是你身體面的這一些成分它都變成粗重的。你失去了那種很輕安的覺受,都沒有了,你的都變成粗重了。這個怎麼講?就像一個人,從來沒有抽煙,和他抽煙以後要越來越濃才行,是因為他的覺受越來越粗重,知道嗎?「大粗氣流散」,這個「大粗」的「大」就是「太」的意思。到了你身體整個已經沒有了好像入定的那種輕安,都沒有了,如果你只能在很粗重的層次生活的時候,那麼你的身體是綁了這麼多,你的氣也不是照原來很好的路線正確走,都亂跑了,所以叫「氣流散」。「無明乘此程」,你的那些貪、瞋、痴,就隨著這些氣也亂跑,就好像一匹馬沒有人控制,失掉調御了。「五毒更迴縈」,你的貪、瞋、痴、慢、疑就更是互相糾纏起來,更厲害了。

 

那麼你執著於身的時候,就隨著身的貪愛有著種種的欲望,你一有了愛什麼、愛什麼的時候,你就有七情(註﹕喜、怒、哀、懼、愛、惡、欲等七種感情)六欲(註﹕眼、耳、鼻、舌、身、意所生的情欲),因為那個,你就會有種種的情了。那麼不管是貪或者瞋,或者痴這些,都是會使你墮落。這所謂的墮落,都是使得你在這個六道面,越走越厲害的時候,你做錯的事情就越多,那結果在六道輪迴面一直往下去了。接著他就說,會殺人、會偷盜,主要是用手;所以會有邪淫的事情,是因為眼睛見到美色什麼開始的;那麼有很多壞的事情呢,是因為你講的事而造成的。比方說你罵人,使得人家生氣,大家吵起來,這也是因為口。你說了一個不好的見解,人家受你影響而去做了什麼,那也變成是你的口業,這樣子。然後他說,因為有了身體,如果你餓的時候,或者你凍的時候,你不耐餓、不耐寒,怎麼辦?你甚至偷、盜、搶什麼都來了,有沒有?甚至結黨來打劫等等,什麼都有。所以你看,會出問題是因為你有身,執著於身,身不願意苦的時候,你就做惡了。那麼這個「鹽餐暴畜尸」是說,你把動物的尸體曬了,大概是用鹽來曬乾,為了吃這樣東西來調味;穿的就是那蠶絲的東西;走路的時候踩到活的東西。你看,為了吃的、穿的,還有走路沒有注意的話,害了多少命?這面他的意思是,吃穿當然為了身體,然後走路是因為有身體你要走動,所以你行動間,有意無意都會傷害到別的了。

 

而因為你的「五毒」,就是貪、瞋、痴、慢、疑,會使得你粗重的這種欲望啊、行為啊,都發生起來。這個意思是這樣子,比方說你習定能夠到很清淨的時候,你不會有平常人的那個,為了哪種欲望去犯罪什麼,那些欲都不會有啊!所以它這個「五毒粗重起」是這樣的意思,就是說你那些五毒厲害的時候,引得使你的身體面粗重的欲望也都起來,所以會造業。因為生氣造業,或者殺人、殺動物什麼的,那麼你的結局就是墮到地獄去了。「碎身復生,無間此罪叢」,地獄面會怎麼樣呢?因為你造那麼多業,你受的報就是,他把你行刑,把你身體都碎掉,可是馬上,地獄的身體不是這種有形質的身,他那種是業報身,喔!又好像原來那樣好了,然後又再受那個罪,一次又一次受那個罪。你不要想說,啊!這有什麼關係,他又不是真的身。可是你那個痛苦是像真的一樣,問題在那。那麼「無間此罪叢」,在這個罪人叢生的地獄面,是無間的,這種苦也是沒有間斷,而且也沒有什麼時候可以停的,是無止盡的。然後他說痲瘋病囉,霍亂病囉,是你在食啊、色啊上面的貪所生起的。躄攣啊、楊梅啊,五淋集一身,就是講說你種種的病,性病啊什麼啊這些,還都是因為身體而有的。那麼「外道著身修,不得出輪迴」,如果外道呢,通常都對身有執著,所以不能出輪迴。因為就算修天身,都還是對身有執著。那麼有一個神我的邪見,即使你不執著於身,你只要執著還是有我的話,有個神的我,大我什麼的,這種講法的話,由那些邪見會到什麼結果,他還是集中在對身體怎麼做。有的就去做苦行,他是想說達到神我,所以他要對治這個小我,就是要使這個肉身不起作用,使身體受種種的苦行,就等於要克服身體對你的控制,你要精神上達到神我,超越你這個肉體,所以他就苦行來對治這個身體,那是外道邪見的結果,我們佛法沒有說要去苦行。或者有的甚至居然會把身體都塗了灰,種種不正確想法的結果,對身體採取這樣的做法。

 

「三界」,是欲界、色界、無色界。這三界業的輕重,「厚薄」,是說他業的輕重,跟身體的粗與輕有關。欲界是最粗重的,就是因為有這些肉身的問題;到色界的時候,他是精神上,他還是有形色什麼,但是 他已經是精神界,超出肉體;到無色界,就連一個形象都沒有了,完全只是在定面。但是他說,雖然如此,「三界」為什麼還是在輪迴?因為到了無色界,雖然身體已經空了,他「空大城」,就是他停留在一個定的境界面,這樣的意思。他們說什麼「非想非非想」那一類的,雖然沒有肉身,還是對某種境界有所執著,那麼在這樣的時候,你要了解,那就等於一種身了,有沒有?你有執著某樣東西,那就還是有一種「身」。那麼為了身體的衣食,「同室而操戈」,就是說本來是很親的人,都還是會起鬥爭。「人我家國,世界戰爭多」,大家分這些「人、我、家、國」,追根究柢還是說在為衣食上的享受而打仗嘛!「五衰天身苦」,他說即使是到了天了,有了天神的身體,他還是會等到福報盡的時候,有五衰相現。那麼「夭殤人無常」,生做人的話,也不曉得什麼時候就要走;要是變成惡鬼的身體的話,你是小頸大腹。他現在在講六道的種種身的苦難。那餓鬼的話,小頸大腹更可憐,「堪傷」是更可憐的意思,為他傷悲。「吞噬強食弱,弓矢及網羅,刀俎釜底,畜身災殃多」,說如果作畜生呢,在野外的世界是強的吃弱的,那麼人要抓你就有弓箭及網羅,被抓到以後,把你在刀砧上或者鍋烹宰。所以畜生界要受很大的苦,到了畜界,因為你的身而受這麼多苦。要是到了地獄,你看,八寒地獄、八熱地獄,經過的時間是很多劫,非常非常久遠,受苦又沒有間斷過,「身碎身又集」,你有身有什麼用呢?他身就是來受苦而已,碎了又來,又在受苦。罪業是因為身才造出來的,你受這些苦,也是因為你有身啊!「父食子肉,流轉不知情」,你如果從整個輪迴,大家這樣,一下變成這一道,一下變成那一道來看的話,你是因為已經輪迴了,所以你不知道以前怎麼樣,其實你現在吃的這個動物,可能就是你以前的小孩,現在這輩子他變成畜生被你吃了。這是多悲慘的事,說父親居然吃自己的小孩。可是輪迴多劫,每個人的業又那麼重,目前彼此間這一本爛帳,仇恨跟債,「何時可完清」?等於說沒有窮盡,所以輪迴不容易出嘛,有沒有?那麼他跟他講說,你要是了解,這個心其實本來是空的。這就是說,所有你的執著,其實它沒有什麼自性,只是你執著的結果。「彼此心平平」,你要是能夠了解這一點而且放得開的話,大家心可以平的時候,這在講的這些就都可以清了。但是這個地方,因為他都是在講身,「心平平」不是只有說心能夠看空,而且是你要對身執能夠放掉,身執要放得開的時候,噢!以前被你欺負了,我對身不重的話,也可以原諒了,也沒有非要怎麼樣還不可。你只要這一點上能夠放得開的話,那麼就有可能大家就了了這些事情,而且是彼此平平,為什麼?你不能只怪別人,你自己也不曉得欠人家多少,有沒有?不能只是說,喔!都是你欠我一樣,不是的,我們也不曉得欠人家欠多少。

 

現在繼續講,我們原來講無常觀面有一句,「鹽餐暴畜尸」,寫「暴」字意思是「曝」,有「日」字邊,曬太陽的那個「曝」。「鹽餐」的意思是說,為了吃飯有鹹味,要調味,你就把殺掉的動物尸體曬成肉乾什麼;那麼「衣著織蠶蛾」是說,為了穿衣服你織的是從蠶跟蛾,其實這主要是講蠶絲,從蠶那面拿來的織料。這些就是說為了你的衣食而殺生,這樣子。這個「無常觀」,我們上次講完了。那麼真正在修法的時候,從一開始發心,你要慢慢唸,每個都緩緩唸就是了。還沒有開始修以前,我是覺得最好每天多唸幾次,唸到好像差不多你都會背一樣,那你修起來比較順。當然先聽一聽我講的這個,比較知道意思,然後再唸也是很好。然後無常觀這個唸完了,慢慢在想,唸完的時候,發心以後它這個修法,發心的地方因為我們是施身法,所以都集中在說身怎麼樣,身怎麼樣。但是這,頭一個就是它的廣大發心,做佛事你就是為一切眾生,有沒有?你希望他這樣子才修那個,而且這一個寫得蠻好的,他面根本沒有提自身怎麼樣,直接就是願一切有情怎麼樣。然後再來,他講「無常觀」,因為有身所以有多少問題,要怎樣纔能夠從這些面出來,其實就等於是教你要看開,這個身體不但是禍源,而且不能長久,所以他叫它「無常觀」。如果了解了最後這個身體都不能長久,你才容易放得開。知道它的禍患,知道它不能長久,那麼你要修施身法,才放得開這個東西。要是你放得開了,下面修施身什麼就容易了。

 

第三節,「染淨兩重身觀」。就是有一個染身跟一個淨身,所謂染身就是我們這個業報身,是肉體的身;淨身就是你修這個法的時候,是觀亥母在做這個事情,所以那個是淨身。那麼他說,「觀不淨身中」,看你自己的肉身面呢,「中脈心輪間……」,這這個講法,嚴格講是有點問題,因為什麼呢?所謂中脈、心輪什麼,根本不是我們肉身的。因為你修法的話,都知道要先觀空,觀出一個本尊身,是觀出來的本尊身面,才有所謂的中脈啊,五輪啊什麼、什麼,但是這些東西你觀的時候,它是相對於你這個肉身的哪一個部位,你觀什麼樣子,有沒有?頂輪是觀在這個腦子面,頭的面這。為什麼要這樣去觀呢?就是說你這個肉身是糾纏的結果,它長成這樣子是多年糾纏的結果。他教你觀那個,是清淨的,藉由常觀清淨,使得你這個糾纏鬆開。所以這句話嚴格講,喔!不淨身面,哪有什麼中脈什麼的?而他的意思是說,在這個肉身面,相對於我們觀本尊身的部位,它有中脈的部位、心輪等等。那麼他觀成中脈、心輪間,正在中脈面,然後來到心輪部位的最中心,有個白色的明點,像豌豆大小,而這個明點是什麼?它是「智慧心氣及一切佛身所依之清淨六大,壽命福德精華」,「壽命福德精華」這一部分是指肉身,有沒有?就是說你本來這個業報身,也有你好的東西,所以他把明點觀成說,是我們觀想本尊身的那個精華,連同這個肉身的精華,全部集中在最後的這個明點上面,然後把這個喊一聲「呸」的時候,就想成他從中脈中間直接上去,到你的上面化現成什麼?這個明點變成黑色的金剛亥母在上面。他這個意思是說,我們現在是要施身,可是我們施的部分是這個不好的,我們可以繼續成佛的那個並不是不要了,那個所有的精華集中的出去作為亥母,然後這個亥母來割的,這樣的想法。

 

因為好的都走了以後,剩下的等於一個死屍在那,業報啊這些壞的在這,把這一個要去消掉,抵你所有的業債,這樣的想法。你看他說,把這些清淨六大,什麼是六大?就是地、水、火、風、空跟識。把這個還有壽命、福德精華等等,所有好的集中在那一點,那麼「所餘之分皆為不淨」,就是說,除了這個明點以外,其他剩下都已經是壞東西了,都是業報的結果。然後「呸」一聲出去了。他說「從頂往生門」,所謂「往生門」是從髮際開始,橫排八個手指頭,就是中脈的頂端,就「咻」這樣出去了。平常我們觀中脈其實頂端是關閉的,沒有開,不是一個空管子,面當然是空的,可是頂上是閉的,那這種時候當然是想它開才能衝出去。然後,他亥母身上穿什麼啊,身體是什麼樣子啊什麼,(問﹕為什麼現黑色?)他是做不同的事業,就現不同顏色,這施身的話他要割,是誅法,他等於要殺一樣,所以他就現黑色了。等於說是行誅法,所以變黑色。所以這些法嚴格講,你要懂得亥母是怎麼樣,你才有辦法修,有沒有?那亥母,我有一個〈金剛亥母事理行證分格儀軌〉,那面有寫她的形狀,她身上的莊嚴表示什麼意思,她的五佛冠,那個五個髑髏頭表示五智,她身上新鮮的人頭表示什麼、什麼,要去那看書了。(弟子﹕是不是《密乘初階》?)對!《密乘初階》面有,可是那一篇我另外有出過小冊子。《密乘初階》,對!第三部分就是了。接著你這樣想好以後,你的上面變成亥母,你的精華都已經出去了,變成亥母在上面了,那你原來坐在這的,還是一個肉身嘛。

 

這時候呢,你要準備來供以前要怎麼想?他教你說「住于華嚴玄門「一切入一」定中」。其實嚴格講,華嚴玄門也沒有什麼是「一切入一」,應該是「一即一切,一切即一」。那「一即一切,一切即一」,華嚴玄門的本身意思是說「無限一體」。無限一體的話,雖然說只是這一個,沒有辦法跟別的分開,在無限一體的觀念上來講的話,任何一點沒有辦法跟其他的分開,所以「一即一切,一切即一」,而不是說因為我們平常看明明這一個、那一個,噢!連位置都不一樣,有沒有?明明是兩個,對不對?可是他來想的話,他是說,所以能有這個,整個因緣是跟一切都連在一起,沒有一個可以抽開獨立存在,講到這個此時此刻能有這樣一個東西在這,就是因為所有其他的都是現在它那個樣子,合起來才這樣,哪變了就變了。那比較明顯地就是說,喔!我現在看得到。日蝕的話,暗了就看不到,有沒有?是那個意思。你平常沒有想到說,你跟那個太陽現在照射有什麼問題?太陽它那一變,你這些也變了。所以他是這個意思。那麼這樣子做什麼呢?因為了解它是一體的話,你有什麼好處?你能夠不但把自己的業障、業債什麼要還清,你現在作這個法都是為一切眾生,所以你要把所有有情的問題收進來。你要收進來,你說我是我的業,他是他的業,你這樣想的時候收不進來啊,對不對?我何必替他擔?也不願意替他擔嘛。而且也不敢啊!想說那麼多業,我一個人怎麼弄?但是他說,你要了解「一即一切,一切即一」,你是都是一體的時候,本來也是離不開的,現在要消呢,也不是自己一個可以消得完,要所有的業都消得完才可以,所以就怎麼樣?他就觀,以一個肉身為一個集中點,把一切有情的罪業、病障、魔難什麼什麼,都收進來。因為他本來是無限一體,我們修法集中觀想在某一個部分而已,但是我們的心意是要所有的業障都要消的。為了達到那個目的,我現在方便就說「一即一切,一切即一」,都集中在這

 

所以我在這做這個供施的時候,這樣切開來供養的時候,我所對治的不是只有我的肉身,是所有眾生的業障、病障、罪業、魔難什麼,都在處理了,這樣的意思。這個法是這樣子來修啊!眼前只看到一個人,可是我們的心是整體的。(問﹕為什麼不好的拿去施供?)沒有,沒有,沒有,他的意思是說,本來清淨的部分不需要你處理,等下它這個會轉變成甘露的,你不要急。他的意思是說,要消業的意思,就是說清淨的部分你不用去處理,它沒事的地方好好的嘛,我們只是要把有問題的消掉,(問﹕因為通常供養不都是供養最好的嗎?)對、對、對、對、對,但是這是這樣,他先把你的問題集中來,集中了以後也是要觀想成經過加持,觀想成甘露再供。對!這個問題是很好。因為它現在的問題是,他要討債,他要什麼,他會想要討債的都是輪迴的東西,都不是已經解脫的,所以他要的這些東西都是染的,不好的東西,而在這個意思上全部集來,準備都要給了。

 

然後下一節,「染身供品配合觀」。這個說,你所有壞的集中在這的時候,你要怎麼樣跟供養配合纔能夠供出去這樣子。後面有加持供品,你看,下面有加持供品,所以這一部分是先說怎麼樣配合觀,我們看他怎麼講。他是說「作如常天靈蓋、五肉、五甘露供養」,先想成有一個很大的天靈蓋,就是頭骨的上半截,橫切下來的,然後倒過來,小的那頭是前額,向著供的那邊去,大的那頭向著我們這邊,我們供的對象在對面嘛。通常這個天靈蓋是在一個三根棍子弄起來的架子上,這三根棍子也可以在頂端接著天靈蓋的地方,各有三個骷顱頭在那。你看我們在燒符那,本來不是要做煙供嗎?所以我那放了三個圓石頭,那就代表三個骷顱頭,就是這個意思。然後就想成這個天靈蓋面,就放著五肉、五甘露了。五肉傳統的應該是﹕象肉、人肉、馬肉、牛肉、狗肉,大概是這五個,他講五種肉有一定的;五甘露﹕腦髓、紅菩提、白菩提,還有修行成就者的大香、小香,就是大便、小便,這些混在一起的。同時唸「朗、養、康、嗡、阿、吽」,先想成有這些東西,然後同時唸這六個字。「朗」是火的種子字,想底下有火在燒;「養」是風,風在吹這個火,使得這個火旺;「康」是有這個空間才能容納這些供品,對不對?「嗡」是變多;「阿」是變淨;「吽」是變成甘露。頭一個是變多,然後變淨、變甘露這樣子。

 

接著唸下面這個頌。在你唸之前先喊一聲「呸」,而且喊「呸」的時候就想成說,所謂「淨身亥母」就是上面這個黑的亥母,亥母不是有個顱器、有個鉞刀嗎?她拿著那個鉞刀,你看他一句一句的,頭一個是說頭腦,當「呸」的時候,就想亥母的刀一揮,你下面這個肉身就被割掉了,頭就割下來了。(問﹕割自己啊?)對啊!你施身就是割自己,但是你要想真正的你已經跑到上面變亥母了。這只是一個尸體在這,你就割這個頭,而且割了加到觀想的天靈蓋面。他說「邪見之稠林」,因為你的想法都在腦子面。「外道之神我」,外道抓著一個神我,這種觀念還不是腦袋想的嗎?「砍取首腦」,把這個腦砍下來了。「貯供去天魔」,拿這個頭腦幹什麼呢?也可以做天靈蓋來放供養,它面有腦髓啊。藉著這樣子做要做什麼?他是分別配合,你看!天魔、死魔、病魔、蘊魔,有沒有?哪一種他就配合一個說,這樣子就是要把天魔都去掉了,這只是配合啦,沒有什麼道理一定是這樣子。他是說,隨著這種供養,我希望哪種魔障就沒有了,這樣的意思。「五體身罪業」,這身體有四肢跟軀幹,所以是五體,這個五體充滿了罪業、殺業、淫業什麼的。「碎為粉屑」,第二個就把這個身體砍成,這應該是外面吧,外面的骨啊、肉啊,都把它砍成粉屑了。「仇怨從此釋」,因為你要我還你,我這個最好、最重要的也都完全給你了,希望大家什麼仇從此就沒有了;沒有身了你找誰去報啊?這個面,他們西藏的天葬的時候,不但肉都切給鳥吃,就是骨頭都要破,骨髓沾那個糌巴粉,讓那個鳥也吃光,他就是覺得說,你就是要供乾淨才能還清一切罪業。所以頭一刀就是砍腦,第二刀就是把身體的肉啊、骨啊,削啊、削啊、削……

 

再來就是「五臟與六腑」,內臟囉。「三十六不淨」,這是佛法他修「九死觀」,就是說尸體怎麼樣一層一層慢慢腐爛的過程。那樣觀久了,你就對身體沒有什麼戀著,你就覺得這反正是這樣子可以丟的東西。那他那個法要修的時候,先把身體分成三十六部分,說頭髮鼻子肉啊什麼,這三十六種成分,它有一個次第,從頭唸到尾,然後又從尾唸到頭,這樣唸好幾個月,修那個「九死觀」是這樣觀的。那一部分其實也就是唸誦,先唸誦讓你定下來。身體成分三十六種,都認為是不乾淨的。內臟這些都割成「寸寸片片」,那麼因為這樣子還了業債,「死魔蘊魔盡」,希望死魔跟蘊魔都沒有了。「痳瘋與惡毒,傳染諸病菌,轉成甘露,病魔何所憑?」,再來切的時候也想說,這個身體面又是集了所有三界一切有情的東西,所以種種的病障什麼都在面。這些經過亥母這樣子切,然後放到天靈蓋面都變成甘露了。那麼既然能夠傳病的這些都沒有了,病魔無所憑藉,所以病魔也消滅了。「語業罪所出」,很多罪是因為說的話所造成的。那麼「氣管與喉舌,割取供佛,冤仇從此釋」,這些也都割出來了,割出來以後都加入天靈蓋面,因為他這個法是上供下施,都轉成甘露,然後也供佛、菩薩,也給這些冤親債主,也給魔啊什麼的,所以經過這樣以後,原來因為語業所造成的種種業障、冤仇,「從此釋」,就從此解開了,都沒有了。「妄想與散亂,一切業劫氣,鼓風扇火,供已悉捨棄」,我們心會有這些種種妄想、散亂的念頭等等,從密宗的觀點來講,你能夠作這些心的行動,是面有微細的氣在走,才能作的,既然這些氣是妄想跟散亂的亂想,不是正氣、智慧氣,而是業劫氣,是你的業還有共業的氣。那麼我們在割的過程中,這些氣流出來要拿它來做什麼?「鼓風扇火」,也來幫忙供養,轉為做法事。那麼做過了以後,這些也就都沒有了,做了法務它也都沒有了。

 

「貪瞋痴意業,生殖器佔多」,很多種種的問題,是因為你性慾的衝動出來的,有生殖器才引起的,所以他把它割下來化成供,那麼因為男女的這些問題,就永遠都沒有了。「六淫水與火」,這是中醫的名詞,我也不是很懂,好像就是說,如果身體面有什麼東西失調,就叫做「淫」,就是失調的意思。中醫的觀念是,像火它有好的火和虛火,就是不好的火。身體面的水火失調的時候,把這些變成身體面的液體,變成湯,「或助炊火」,身體面的暖熱,就變成來燒的火了。「從此不猖狂」,身體不好的這些水火,也都利用了這樣子。這一部分最主要是說,喊一聲「呸」的時候,就是砍身體某一些部分來供。上面那一節是說,其實真正施身法做的是這一部分,就是你觀想亥母把他身體都截開、弄碎,弄來供養。現在就像你原來提的問題﹕為什麼把不好的拿去供?他是因為加持它才供的。那麼他怎麼樣加持呢?就是都使它變甘露去了。

 

那麼下一節就要加持。他說,最先你怎麼唸?頭一個是唸「朗、養、康」。這其實在上一節的最開始,他已經唸過「朗、養、康、嗡、阿、吽」了,不過這再做一次意義又不一樣,原來只是說從「朗」字出來火,從「養」出來風,從「康」出來空啊什麼,這樣的意思而已,每一樣東西都從空性面,觀出一種東西來做,在某個意義上,這樣的東西其實也都是淨的,因為是從空性觀出來的,你從那個「朗、養、康」什麼出來的,那麼他現在呢,又唸一次「朗、養、康」,是說你原來身上不好的火要來幫助燒,有沒有?那你原來妄想、昏沉、散亂的那些壞的氣,是業的風。那些來幫忙的時候,你也要把它變成是智慧的風,施身這個法整個是一個智慧的行為,也是一個救渡的行為,因為他是把所有眾生的業障,全部要消掉,不但是消而且轉成供養,有沒有?所以這些都是救渡的、智慧的行為的時候,他就先唸個「朗、養、康」,本來是慾火變成智火,變成智慧的火;養就是風,本來是業氣變成智氣;康,它這個空間是要來盛供品的,這個「康」字是把自己的人頭蓋切下來以後呢,變成跟你觀想的天靈蓋是一個了,就是說這個也是那個,那個也是這個,完全把原來的那個消掉了,變成觀想的大天靈蓋。(問﹕你說「康」不是空嗎?)對啊!空的意思是說,能夠容的容器的空間。(問﹕就是一個空間的意思,是不是?)對!是一個空間的意思,不是觀空的那個空,不是的,它是空間的意思。「朗、養、康」嘛!它是六大的元素。五輪塔的五層,不是代表五大嗎?它的種子字是「阿、威、拉、吽、康」。最上面的那個是空大,這個空大也不是空性的空,是空間的因素這個意思。那麼它的「康」,就是要來裝這些供品的;原來不是觀了一個很大的天靈蓋嗎?那麼現在想成自己的天靈蓋也融入變成和這個無二無別了。這樣子他是希望本來心存的這些邪見,也因此完全跟智慧的觀想合在一起,就沒有了。再來,又唸一次「嗡、阿、吽」,「嗡」是由少變多,「阿」是由染變淨,「吽」是化成甘露,由業化智這樣子。然後不管是最先已經觀想供五肉、五甘露,還有後來的唸「呸」切下去的這些,全部都融在一起,成一個無邊無量的大甘露供施海。

 

再來又唸下面這個頌。下面這個頌分四個層次。這四個層次第一個後面括弧寫說﹕入大手印明空光明定。他現在整個是在加持供品,先一部分說只是本來是染的轉變成淨的那樣的意思。再來,他又加上這些觀想,分為外、內、密、密密四層的觀想來加持。頭一個最好的加持是什麼?「如影而無實」,這個加持是,這一切我們所觀的、所做的這些供養,其實是明明顯顯的在,但是沒有實在的東西。「離識離作」,不是意識所產生的,而是空性本來產生的。這什麼意思?它是因緣所生,不是我去想出來的,是因緣自然產生的。那麼現在這裡的因緣是什麼因緣?就是原來你有這些業報的、有染身的東西,對不對?你現在有這個傳承加持的施身法,這個來了,懂得佛法的道理又照傳承加持的法來修的時候,那麼這些因緣合在一起,使得它不是只是你意識想像的東西,知道嗎?「離識」的意思是這樣,不是只是我心裡想的事情,而是這些因緣起來的。這裡面雖然是因緣合和起來,它是從空性出生,你在做的時候沒有想說「能作所作」,這樣的意思。「平等光積集」,那麼這個最好的加持就是直接進入法身的光明。所以這一個整個最重要的意義是什麼?就是這一層最重要的加持,是整個這個施身法,連法、連修的人、連供品什麼,所有的一切都是在法身光明裡面,最重要是這個意思。那麼在法身光明裡面,就離於對立,離於意識啊什麼,有沒有?再來,平常不是說外、內、密、密密嗎?它是反過來加持。它從密密層,就是法身光明加持。

 

這回是密層加持,「秘密之加持,本尊阿罕樂」,「阿罕樂」是什麼意思?這可以有兩種意思。這是講雙運,但是剛剛講的是,只有一個亥母在,雖然只有一個亥母,你要了解密宗是離不開雙運的,所以亥母有抱著一個卡章卡天杖,那個就代表佛父在,就這樣子。所以它這「本尊阿罕樂」,「阿」跟「罕」是兩個種子字,一個「阿」是代表拙火的種子字;「罕」是頭頂頂輪中有倒過來的「罕」字,是白明點降下來的時候,這種叫「燃滴」,拙火往上昇是「燃」,拙火越來越強,越往上去,使得倒過來的「罕」字的頂端,代表白菩提的所在,下面是紅菩提嘛,受到那個熱就這樣滴下來,開始滴,滴、滴、滴,滴到碰到拙火的時候,就讓拙火更熱起來,就像牛油放到火上這樣,越來越高。因為越來越高越熱,它融得更多,太多的白菩提涼嘛,它是清涼的性,使得拙火又下去了。等到下面滴少時,拙火又往上去,這樣叫做「燃滴」,它是兩個這樣的意思。這樣的作用,是單尊本身裡面的時候,等於是雙運一樣,它白菩提跟紅菩提在融。如果是兩尊的時候,因為上面的嘴是通的,下面密處也是通的,男的氣就到女的,女的氣就到男的,這樣交流就平衡了。他這裡講「本尊阿罕樂」,就是雙運的那種進入四喜四空的時候,這些喜的結果會有甘露流出來加持,從他們交媾的密處甘露流下來。意思是不管你是任何的正淫、邪淫,他把這些都轉成甘露了。他的說明裡面說「入交抱雙運空樂定」,你這時候想到的加持是說,本尊父母雙運的時候,四喜四空流出甘露,為了加持而流出來。在那個時候觀想「一切世間眾、出世間眾,皆與本尊父母化身合體」,那麼他與他們合體的話,連邪淫的眾生都「得加持而供其明點」,這什麼意思?他一想成跟本尊父母合在一起的時候,所有流出來的明點都轉成本尊的明點了,因此是變成甘露供養。因為本來這個鍋子裡面,你想的是身體所有的東西都在裡面,那本來它是壞的,對不對?怎麼樣轉成淨,你想成他們是跟本尊合體,因此他們所流出來的東西,也變成是本尊流的,那麼就變淨了。

 

然後現在是內層的加持。「摩訶之瑜伽」,就是大的瑜伽,「瑜伽」的意思是,兩個東西能夠調和,這樣叫「瑜伽」。怎麼樣一個大的瑜伽呢?「實殺權殺」,不管是真正的殺還是方便殺的,什麼叫「方便殺」?就是這種觀想殺,也沒有真的殺,只是你在觀想。不管是真正被殺過的,還是現在觀想殺的,因為你施身嘛,全部把它殺了嘛!這樣所有殺的肉都加在一起,就是實在的那些受害者跟觀想的裡面,這些肉全部都要供的意思,內層要供他的這些。那麼「入大黑天大調伏定」,想成就像是大護法大黑天。他們為了調伏眾生的時候,有壞的魔什麼他們要去殺嘛!想成那樣子的話,就把一切的邪魔眾生也都讓他們參加施身法了,所以就把他們殺掉了。但是這些殺,佛法的所謂「殺」都是超渡,而且殺活同時,一邊是使他不再成為邪魔了,另一邊使他的神識都跟亥母在一起,變成亥母了。而邪魔的種種肉體,都加進去供養了。最後外層的加持,「紅白諸美味」,這個紅白是葷的、素的意思,紅的是葷的,白的是素的。種種好吃的東西,都加進去供養了。「入遍住人天大供養定」,因為這些吃的東西什麼都是欲界的東西,所以所有人天的勝妙供養都要加進去的意思。「住于不思議顯隱互成玄門觀」意思是說,不管看得到的看不到,「顯」是眼前真的有的,「隱」是眼前看不到的,但是因為在法界它都是一體,所以我們這個供養不只是看得到的供品,就是看不到的也都供,整個法界可以供的,沒有一樣讓它跑掉的意思。「人、天、世間一切葷品、素品,皆成供養,互不相礙」,它互不相礙也是一體,而且都成甘露,這樣子。這個地方主要是說,先是由世間的轉成空性的,然後再來給它外、內、密、密密的加持。

 

下面這一節叫「正式供施」。供品都加持過以後,現在真的要供了。真的供要怎麼供呢?先是供上師、本尊、空行、護法。你心想說現在供上師了,嗡阿吽、嗡阿吽、嗡阿吽,現在供本尊,嗡阿吽、嗡阿吽、嗡阿吽,這樣給它供養。供了以後還要給,給那個自己及其他,就是所有一切有情,「一切生中所有冤家債主」,現在就是等於說,要使一切眾生的冤家債主都能得到滿足,得到歡喜,然後一方面變成護法,而且不會去找麻煩了,這樣子。頭一部分想成這些上師、本尊、空行、護法都供過以後,他們也都回供甘露到這個大甘露海面,所以這個甘露海的甘露變得更好了,連諸聖眾的加持都在面。然後這些又給,因為它是無盡的甘露海,不會不夠的,又供給所有眾生的一切冤親債主,讓他們高興。除了使他們吃飽以外,還要給他們法,所以他說,你至少唸〈心經〉一遍,或者〈解冤咒〉七遍,這是他規定的,其他的你可以選自己喜歡的,覺得跟這方面的領悟,這種不要執著身體有關的,這種的都可以唸。那你如果不曉得唸什麼的話,我想那個〈大悲心要〉也可以唸一遍,這〈心經〉、〈心要〉都唸一遍就很好了。 最後這他說「自取成就」。所謂自取成就,剛剛都供完了嘛,聖眾也供完了,一切冤親債主也供完了,因為這個肉身什麼已經供完了,剩下的是什麼?就是亥母了嘛!自己就是那個亥母。剛剛你在修這個法的時候,如果有放幾個供品在那的,你現在可以吃的意思。(問﹕馬上吃啊?)對啊!你可以就在這個時候吃東西,吃一點啊。

 

然後一邊吃的時候,你就唸這個頌了;吃一點然後你唸這個頌。一邊唸就照它的意思在想。「如金處於礦,離礦不復入」,就是說金在礦石面,但是提煉出來以後就不再是在礦石面了。「尊貴莊嚴,金剛身聖潔」,我本來這個本尊身是混在業報身面,現在像金子提煉出來一樣,就不再是染污的了。那麼本尊是有拙火,所以他根本不怕冷,雖然有身但有拙火而不怕冷,所以他也不需要衣服;他有甘露也不需要平常的食。以前的身是為了衣食而造作罪業,現在本尊身不缺衣食,不需要了,但是為什麼而吃呢?為了使本尊在世間救渡眾生嘛!所以「為眾受用」,雖然吃,這個吃是為了作法務而吃的。不再是本尊身真正需要,而是為了救渡眾生而吃的。那麼這個「無得亦無失」,在本尊身上面,他這個吃也不是有得、有失的事情,這一切都是為眾而作的,等於說連吃飯都是法務的一部分。你如果想我活著是為了救渡眾生的話,那麼連吃飯、休息、調節、運動,都是救渡事業的一部分,因為不這樣子是沒有辦法維持下去的。「業劫氣已盡,散亂心不生」,剛剛不是已經都供掉了嗎?都供掉的話,以後打坐就不可能有散亂了。那麼你心不亂想的話,剩下的都是佛法的正念了。「常住正念,法身金剛堅」,你心在正念上,本來清淨,那麼你這個法身就是堅固了。你看,它這都還是就身來講,我們這樣子作了施身法以後,有什麼好處?施了以後你換來的,得到的是金剛身法身,有沒有?

 

「獅王入山林,離怖隨意行」,就像獅子是森林面的王,它根本沒有任何的恐懼,要怎麼樣就怎麼樣;同理呢,現在已經成了金剛身、法,那麼「出入五毒,四魔不敢攖」,雖然是在種種的煩惱裡;為什麼要出入五毒?因為要救渡眾生。眾生是在五毒面,你跟他說你是髒的我是乾淨的,那我離你遠遠的,怎麼救他?你就是跟他一樣,慢慢的,因為不可能一下子把整個他拉出來嘛,慢慢一層一層把他救渡出來。所以為了救渡眾生,佛本身是進入染污的面,出入自在而且「四魔不敢攖」,他沒有這些死魔、病魔、天魔、煩惱魔的問題,沒有的。因為他本身完全是本來清淨,所以外面看來他是有出入,本身是沒有出入的,沒有出入這五毒啊。因為是智慧身,就有智慧的見解,什麼樣智慧的見解呢?他沒有看到有對立嘛!「皆無他」,是說沒有對方,看到的都是跟他一體,不會說這是另外一個。因為知道一切沒有自性,都只是因緣和合,「無心」,就是沒有什麼私心,因為你覺得有我的話,就是我要怎麼樣、我要怎麼樣,這種都沒有了。而且也沒有什麼對、錯,為什麼沒有對錯?只是因緣如此。因緣如此的時候顯這樣,因緣一變又是另一個樣子,這樣也是因緣,那樣也是因緣,沒有說這樣才好,那樣才好。

 

「親仇平等住,愛憎悉捨棄」,因為無我,親啊、仇啊這種分別都沒有了。不管在什麼情況下,你對人的處世作法都是一樣的、平等的。那你本身也就沒有什麼偏愛、偏恨,什麼都沒有,剩下的是同體大悲。都是一體,然後又看到他不覺悟在苦,那麼你就自己一體有苦,所以要設法拔苦。「種種具義利」,不管你做什麼都是有正當的好處,就是你所做的種種,只是要使他能覺悟正法,能使他得到解脫這樣而已。有了智慧身,你才能得到很大的受用,這個是一般凡夫染身不可能得到的,怎麼樣呢?會有空行來現妙樂給你啊!你如果不是成就智慧本尊,也不會有空行來供妙樂,你也沒辦法體會到妙樂,這兩層。一個是有沒有空行來,一個是能不能體會妙樂,這兩層都是成就了本尊才有的事情。所謂「童瓶身寶」,就是講法身本淨的意思,這是傳統的一種說法。在法身本淨面呢,「大喜永相續」,它的這個最好、最高的俱生喜是不斷的,他永遠是在一種喜面。再來,因為他是清淨的智慧身,他的脈都是開的。「神變無邊來」,而脈都是開的,就有種種的神通變現,「隨願圓滿,度生盡輪迴」,隨著他自己渡生的願,都可以圓滿。他看到這個、知道這個,他說,噢!這個可憐,我要幫他解。都能照這些菩提心願徹底的做到。那麼他救渡眾生能夠使輪迴都停了。這是他一成佛的話,他無我、無眾生、無壽者,所有的都是佛本身而已,在這個意義上,輪迴就沒有了,一切回歸本淨。回歸本淨也沒有看到有我、有你這樣的分別的時候,那一剎那輪迴都沒有了。

 

「隱則常寂光」,成佛以後他的身如果隱的時候,就是常寂光,法身光明遍一切處。他如果身現出來的時候,「則為虹彰」,虹光身來顯現。你感應到他的時候,他那個是虹身,很明顯可是沒有實在。佛、菩薩加持都是這樣子。「八德其足,緣俱義利藏」,八種德都圓滿,那八德我也不知道,大概講佛有什麼德、什麼德,他們這種都俱足了,你就成為像一個寶藏,這是什麼樣一個寶藏?,「緣俱義利藏」,不管怎麼樣,一有緣就得到你救渡的好處。對你好,對你壞,他都會得到你的好處,不管是善緣、惡緣。「無心常自在」,因為你不再有什麼我一定要怎麼不可的,沒有那種存心,所以你總是解脫的,自在嘛。「無身大我存」,沒有一個可以抓的業報身的時候,「大我存」,就是同體了,法界一體。為什麼你會繼續現出來不死呢?就是你會再現、再現,是什麼?眾生未盡嘛!就因為只要這個同體面,有哪一點,其實也沒有眾生觀念,有哪一點是一時的迷糊,有不合於一體的作為的,你就自然會要把它校正過來,這樣你就不斷的在做救渡事業了。因為你有不斷的救渡事業做,你就是不死了。這主要是在稱讚說,因為已經施完了,也都供完了,也都給一切眾生的時候,剩下來就自己變成本尊成佛了,稱讚說成佛的好處。

 

最後是修完法的迴向。「見者與聞者」,能夠看到我修這個法,或是看到這個法的人,能夠聽到我念頌或者聽到這個法的人,聽到我的名字的人,笑我的人、罵我的人,任何「心念所及」,只要你有念到的,跟我有關的,都變成解脫了。這就是「緣俱義利」的意思,要使一切都得解脫。而且迴向所有原來是染污身的這些眾,經過這個法,他已經都轉成智慧身了,因為已經得過這個法的加持了。「常樂我淨」,這是講佛的四德,涅盤寂靜的四德,他們都能夠享常樂我淨,而且都證到佛的五身。佛的五身,是法、報、化、體性身,體性身是說,法、報、化是一體不是分開的,這樣意思而已。然後最後一個是大樂智慧身,修密法才會有。希望大家因為這樣的加持,他們能有緣將來修密法得成就這樣子。好了,這個法就講到這樣。


             二○○七年七月十六日
             養和齋    於加州

 

 

 

 

 

普切聯想    林鈺堂

 

鉞刀加持切關節,頓覺四肢皆輕鬆;

普切聯想及一切,妄念不生歸本淨。

 

 

當年寫作《無限一體之施身法》時,曾於睡光中見鉞刀切我身四肢之關節,馬上感覺得加持之輕鬆。今晨睡時忽悟,若普遍應用此加持之理,切斷自心對一切事物所加之聯想,則妄念淨盡。吾人煩惱不止由於聯想不停。若能普切聯想,立即便得回歸本來清淨之安寧。

 

 

               二○○六年六月六日

              養和齋   於台北

 

根本反省    林鈺堂

 

起心動念莫隨流,反觀根本究何執;

無常無我應無執,定見逝盡本自如。

 

 

無我、無執、無常是佛法根本教示。修行者於起心動念之際,若能依之反省而覺察自心微細之我執、意執,以及對無常之欠缺體認,則往往可以省去冗長的幻妄迷思。

 

施身法在基本上是針對吾人固執之「以身為我」的定見加以摧毀。推衍其理,則不妨觀想以鉞刀摧滅一切固定的觀念。一旦所有觀念不再駐持吾人心地,則自然回復本來清淨之安寧。

 

 

               二○○六年七月七日

              養和齋   於加州

Root Reflection


 

 

 

 

 

迴 向

 

一、願具德上師長住世,已辭世者早降誕。
二、願人類邪說暴行早日停止,佛法弘揚無礙。
三、願我及眾生精勤佛道,即生即身圓滿佛果,永無退轉。
四、願我及眾生慈悲增長,直至圓滿佛果,永無退轉。
五、願我及眾生智慧增長,直至圓滿佛果,永無退轉。


感謝助成本書之佛友眾。
感謝洪國聲居士之電腦排版。


無限一體之施身法

非賣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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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及出版:林鈺堂博士
二年初版 敬印一千冊
一二年再版 敬印一千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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